唐經緯環視了一下這間辦公室,他曾經來過,記得那次,他坐在趙飛揚的大班椅上,趙飛揚在一旁站立著傾聽他的教誨。/br而現在趙飛揚雖然也站了起來,但是趙飛揚並沒有離開原有位置的意思,唐經緯已經不是他老板,他沒必要將自己的位子讓出去。/br唐經緯沒有坐,而是走向窗前,望著即將封頂的二期工地。/br趙飛揚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走了過來,手中拿了一瓶水遞給唐經緯:“唐總,喝水。”/br唐經緯掃了一眼,沒有接,淡然道:“我最近腸胃不好,喝不得涼的。”/br趙飛揚道:“那我給您泡杯茶,龍井行嗎?”/br“不必麻煩了。”/br唐經緯打量著趙飛揚,趙飛揚恢複得很好,當初他一口咬定是兒子找人打了他,現在他的傷已經恢複,可自己的兒子卻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命運就是這樣不公平。/br距離唐天一自殺不到一個月,潘衛東在東明街菜市遇刺的事情剛剛過去,這兩件事或多或少都和趙飛揚有些聯係,如果說對他沒有一丁點的影響是不可能的。/br現在長興醫院已經易主,趙飛揚和唐經緯也不再是賓主關係,在這場轉讓交易中,趙飛揚是既得利益者。/br上次他和唐經緯見麵的時候,還是唐經緯為了兒子的事情前往酒店求見趙飛揚,爭取獲得諒解,這一個月內發生了太多的事情。/br趙飛揚的心態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他就像是一個打了對方一拳的孩子,時刻提防著對方會把這一拳還回來,內心中充滿了忐忑和不安,他甚至懷疑唐經緯策劃了報複潘衛東的事情,如果真是那樣,唐經緯實在是太危險了。/br趙飛揚再次問道:“唐總找我有什麼事情?”/br唐經緯道:“沒什麼特彆的事情,剛好來東州辦事,就想著過來跟你當麵道個彆,雖然沒能堅持到最後,可畢竟也是合作一場,也是人生中不可多得的緣分。”/br趙飛揚道:“唐總說得對,雖然長興轉讓了,可我仍然把唐總當成老師和兄長一般看待。”/br唐經緯嗬嗬笑了起來:“我可沒教給你什麼,相反,我還從你身上學到了不少的東西。”/br趙飛揚心中一沉,可表麵仍然鎮定:“唐總太謙虛了。”/br唐經緯道:“不是謙虛,是實話,我把長興醫院交給伱管理,儘可能給你最好的條件,自問沒虧待過你,常言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高看了這個忠字。”/br趙飛揚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僵硬,心中暗忖,你有什麼臉麵指責我不忠?是你先懷疑我,利用卑鄙手段要挾裴琳,試圖通過裴琳來控製我,如果不是你們兄弟倆,裴琳也不會走上絕路,我的兒子也不會剛出生就失去母親。/br唐經緯笑道:“良禽擇木而棲,我沒什麼好說的,可做人終究還是要有底線的,你以為長興換了股東,他們會重用你?會不遺餘力地支持你?會毫無保留地信任你?”/br唐經緯搖了搖頭道:“不會的,當你失去利用價值的那一刻就是他們踢開你的時候。”/br趙飛揚道:“唐總,我想你對我有所誤會,我從未出賣過集團的利益,我自問對得起長興也對得起各位董事的委托。”/br唐經緯道:“我對你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過去你沒想過,可是在裴琳死後,你就把我當成了你的假想敵,你恨我,你想報複我。”/br趙飛揚道:“沒有的事情。”/br“懦夫!”唐經緯冷冷望著趙飛揚,他的目光中充滿了鄙夷。/br趙飛揚嗬嗬笑道:“唐總,我明白你的來意了,看來你將自己的失敗和不幸都歸咎到了我的身上。”/br唐經緯道:“我不該怪你嗎?我把長興醫院交給你,你給我經營成了這個樣子,你挨打明明和我兒子無關,但是你卻誤導警方讓我的兒子鋃鐺入獄,聯手外人以此來壓低長興的收購價格,我已經讓步,可你們卻不依不饒害死了我的兒子!”/br“我沒有!”/br唐經緯點了點頭:“你應該是沒有,因為你既沒有那個膽子也沒有那個能力,可你無法保證其他人沒有,濟世醫療投資有限公司?齊爽、潘衛東,你知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是什麼關係?”/br趙飛揚道:“長興的收購手續是合法的正規的,在收購之前我跟他們也沒有任何的私下聯係,我沒有出賣長興的利益。”/br唐經緯嘖嘖有聲道:“我還真是高看了你,你連裴琳都比不上,真以為你有什麼能力?如果你當初不是長興醫院的院長,如果你不是有些背景,我根本不會用你,真以為你能帶著長興發展壯大?你這種人是典型的誤把平台當能力,我當初之所以讓你坐在院長的位子上,是因為你能夠給我帶來利益,不是你有什麼本事,你最大的本事就是犧牲集體的利益成就個人。”/br趙飛揚的內心在劇烈顫抖著,他的雙手也顫抖起來,他認為自己被唐經緯激怒了,想發作的時候,卻又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是憤怒,而是恐懼。/br唐經緯仍然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冷笑著向他逼近了一步,趙飛揚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br“你以為自己成為了喬如龍的救命恩人,他就會幫你?你低估了他們這個階層的冷血,趙飛揚,難道你還看不清自己?救喬如龍的人是裴琳,不是你,你隻是一個吸血鬼,過去吸你父母的血,享受著父輩的餘蔭,現在吃著人血饅頭,享受著亡妻的福利,你這種人怎麼有臉活在這個世上?”/br趙飛揚的臉漲得通紅,唐經緯的話如同一支支的毒箭準確地命中了他的心房,有生以來,他從未受過如此惡毒的攻擊,而他卻又無力反駁,他指著辦公室的大門:“出去,你給我出去!”/br唐經緯清晰感覺到趙飛揚聲音的虛弱和無力,他歎了口氣道:“其實你心裡早就明白了,隻是不肯接受,不肯承認自己是個廢物,越是如此,你越是拚命想證明你自己,你非常清楚,在京城挨打不是我兒子找人做的,你也清楚自己被人利用了,但是你不敢麵對真相,因為你害怕真相,真相太殘酷,喬如龍眼中你隻是一個棋子罷了,他一樣在利用你。”/br“夠了!”趙飛揚爆發出一聲大吼。/br唐經緯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趙飛揚的胸口:“需要換心的人是你啊,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報複你,我沒有你那麼愚蠢,會把精力花費在一個懦夫的身上。”/br趙飛揚道:“唐經緯,你太過分了。”/br唐經緯道:“比起你們對我做過的事情,我一點都不過分,有件事你可能不清楚,從華年投資長興開始,我就給了你許多的簽字權力,你敢保證,你簽過的每一筆款項都沒有問題?”/br趙飛揚的臉色倏然變得蒼白。/br唐經緯道:“我給你那麼多的工資,分紅,每一筆都留有後手,你以為都是合法的稅後收入?”/br“你……”/br唐經緯冷笑道:“我有許多種方法可以對付你,隻要我願意,我動根小指頭就能讓你身敗名裂一無所有。”/br趙飛揚吞了口唾沫,他的喉結有些誇張的上下移動著,他的內心充滿了恐懼,終究他還是低估了商人的無恥,唐經緯是要毀掉自己嗎?/br唐經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彆怕,我不會動你,你這樣的廢物我當然要留給敵人。”他說完,扔下失魂落魄的趙飛揚向門口走去,來到門前卻又停下腳步,沒有回頭,沉聲道:“濟世醫療投資有限公司的實控人齊爽是喬如龍的情人,她有個兒子,是喬如龍的,齊爽是荷東老總潘天化的私生女,潘衛東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這些事喬如龍應該不會告訴你吧。”/br唐經緯說完這些,拉開房門走了出去。/br趙飛揚滿頭都是冷汗,他的胸膛因為急促的呼吸而劇烈起伏著。/br殺人誅心,唐經緯今天就是為了誅心而來,他分明在報複自己,用最惡毒的語言報複自己。/br趙飛揚的內心久久無法平靜,他回到自己的大班椅坐下,確切地說是癱軟在座椅內,拉開抽屜,去拿煙,看到自己的手指是顫抖的。/br趙飛揚顫抖的手抽出了一支煙,又顫抖著將這支煙點燃,連嘴唇都在顫抖。/br唐經緯雖然走了,可他的話仍然在趙飛揚的腦海中回蕩,懦夫!廢物!愚蠢!/br趙飛揚痛苦地揉搓著他的頭發,他這一生從未將這三個詞和自身聯係起來,他少年得誌,有理想,有抱負,他想通過努力把長興醫院發展起來,他想……/br唐經緯的殘忍在他無情擊碎了趙飛揚自我包裝的假象,呈現給趙飛揚一個血淋淋的事實,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吃人血饅頭換來的。/br唐經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趙飛揚用力抽了口煙,他的內心在隱隱作痛,想起了喬如龍,喬如龍對待自己的友誼應當是真誠的,就算濟世醫療投資有限公司的背景是齊爽,可如果沒有濟世的投資,自己還要處於唐經緯的陰影下。/br(本章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