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京郊城外,白雲觀。
明月高懸,清冷的月光灑在古老的建築上,勾勒出清晰的輪廓。
四周靜謐無聲,隻有偶爾傳來的夜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
白雲觀的大門緊閉,朱紅色的漆麵在月光下顯得有些暗淡,門口的兩隻石獅子靜靜地守望著,威嚴而又莊重。
這名滿京都的道觀,白日裡來來往往不知多少善男信女,卻鮮少有人知曉這道觀地下,藏著一間密室。
昏黃的燭光下,一尊詭異的神像矗立在密室的深處。
那是一尊端坐在黑色蓮台之上的神祇,頭生雙麵,正麵為男、背麵為女。
不著片縷的神像胸前挺立著傲人的豐滿,但在其下卻有著結實的腹肌,展現出男性的陽剛之氣。
男女的性征同時存在這尊神像上,甚至有著過度的誇大。
燭光在神像身上投下搖曳的陰影,更增添了幾分神秘和陰森。
而在神像前,幾道白花花的人影正交合在一起,男子野獸般的怒吼與女子低聲嬌喘聲彼此交融,狹小的密室內充盈滿了荷爾蒙的氣息。
若是常來白雲觀的人在此,定能一眼認出密室中這幾個如同野獸般毫無理智的男人,正是白日裡道貌岸然的道長們。
而那些女子,每一人背部紋刻著一朵黑色蓮花,圖案之大幾乎將整個背部遮蔽。
密室內,除了這些在神像前沉浸在歡愉中的“野獸”,還有其他幾人跪在神像前,虔誠得頂禮膜拜著。
哪怕是一旁糜亂的氛圍,也沒有讓這幾人動搖分毫,每個人臉上都是虔誠模樣。
拜三跪九叩之後,幾人起身。
為首之人轉過身來,黑色的兜帽下露出那令人難以生出雜念的麵容。
宮心熒依舊是那氣質聖潔、出塵不染的模樣,站在這詭異的神像前,顯得分外格格不入。
在她麵前,站著一名老者。
那老者臉上滿是溝壑縱橫的褶皺,鬆弛的皮膚如同枯樹皮般包裹著骨頭,看著隨時都像是要入土一般。
她微微蹙起眉頭:“讓血菩薩們注意一些,莫做得太過火了。這是天子腳下,巡天監總司衙門所在,若是被看出端倪,引來巡天監的人,我們都得有大麻煩。”
老者發出幾聲沙啞的笑聲,躬身說道:“聖女見諒,這白雲觀中的幾位道長皆是氣力綿長之輩,若是不讓血菩薩們全力施展,怕是很快就會衝破控製。”
宮心熒略帶深意得看了他一眼,而老者把頭低得更低,像是在表達自己的臣服與忠心。
她收回目光,沒再深究,沉吟了一會,問道:“煉製‘長生丹’需要的東西,可都準備好了?”
老者答道:“老夫都已親自清點過,聖女無需擔心。隻等今晚‘藥引’就位。”
宮心熒猶豫道:“是不是該與玉真說一聲……她說過會有辦法讓趙祈安乖乖奉上。”
“聖女,轉世金童對我教而言何其重要,唯有煉成長生丹,教主方才能再活出一世,事關我教存亡之危啊。”老者苦口婆心勸著,“之前讓轉世金童逃出白雲觀,已是平添變數。如今當是當機立斷之時,遲則生變啊。”
宮心熒皺眉道:“畢竟是天子腳下……”
“再是天子腳下,誰會去關注一個住著孤兒老小的養生堂呢?”老者再次勸道,“這一次由兩位‘天人’護法親自帶領教中精銳,還請聖女在此等上些許時候,靜候佳音。”
所謂“天人”,便是武道修為到達了四品的武者。
四品之下,皆為凡俗。
四品之上的武者,便有了凡俗難以想象的神通手段,元胎替代了原本的肉體凡胎,不再是“凡”,而是“天人”。
可以說,四品元胎境便是武者修行的分水嶺。
這一次,宮心熒背後的神秘組織可以說是下足了血本,兩位‘天人’級彆的護衛,率領教中好手,攻打一座城池都綽綽有餘了,隻是為了京中小小一個養生堂,可以說是大材小用了。
按理來說,絕無出現紕漏的可能。
話雖如此……
宮心熒輕輕捂住心口,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心緒不寧。
“另外還有一件事,老夫需向聖女稟報……”
“說。”
老者躬身,說道:“老夫聽聞今日趙祈安隨玉真公主入宮,便擅作主張,派了‘傘姑娘’……”
宮心熒不等他說完,杏眸圓瞪,打斷道:“誰讓你對趙祈安動手的?”
“老夫隻是請駙馬爺來此一敘。”
老者麵對宮心熒的問責,並無懼色流露,淡然道:“教主聽聞了聖女在京中所為,他對東海趙家的這位駙馬爺很感興趣。”
當“教主”二字被搬出來時,宮心熒愣愣了半晌,最終黑著臉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