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中服侍的婢子們紛紛噤若寒蟬,對殿中打砸的東西發泄脾氣的那道身影隻當看不到,隻是時不時響起的瓷器破碎聲,讓她們忍不住眼皮一跳。
待狠狠發泄了一通之後,玉真這才坐回到軟塌上,呼哧呼哧得喘著氣,臉上精致的妝容早就被哭花了,兩隻眼睛紅腫得厲害,眼淚把胭脂糊成了兩道黑色的淚痕掛在臉上。
她從庫房回來之後,在自己寢宮裡狠狠哭了一抱,委屈得緊。
可委屈過後,心頭湧起的便是羞惱的憤怒。
她堂堂公主,竟然被一個奴才騎在了頭上!
還是一個惡心、猥瑣、一口爛牙……奇醜無比的奴才!
還有那些奴才,他們竟敢笑話本宮!
這群賤奴……都該死!
去死去死去死……
玉真越想越氣,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狠狠得將自己寢宮裡的物什打砸了一番。
誰都不敢在這個時候觸她的黴頭,玉真看著寢宮裡那些戰戰兢兢的侍女們,心中鬱結這才舒緩了幾分,臉色好看了不少。
直到她停止了這無意義的發泄,貼身的婢女鸞奴這才上前來,輕聲細語道:“殿下,您消消氣,何必和下人置氣?”
“那狗東西到底是什麼人?敢來公主府撒野?”
玉真咬著牙,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得扣進了肉裡。
鸞奴答道:“奴婢已差人打聽清楚,苟向西乃是趙氏商行的八大執事之一,在商行中除了東家、主事之外,便是他地位最高。而且此人乃天武三六年探花郎,坐師吳相,曾官至翰林院侍讀,有望入閣。”
“後因經筵之時,陛下見其麵目可憎,說了句玩笑,他因此便被外放。天武四五年,因卷入‘天子武庫’之事中,被罷黜流放,不知怎得搖身一變成了趙氏商行的執事。”
她將苟向西的身份一一道出,這一件件事倒是讓玉真臉黑了不少。
但玉真很快狐疑得看向鸞奴:“你怎麼這麼了解?”
鸞奴麵色不改,答道:“殿下,此人在京都城中很是出名,奴婢稍一打聽便打聽到了這麼多。”
玉真頓時不疑有他,重重得哼了一聲:“再厲害,也不過是趙祈安的狗!真正要本宮難堪的,是趙祈安!”
她眼神中多了一抹怨毒,喃喃道:“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可是不都說趙氏商行在京中另有主事麼?趙祈安哪來的那麼大能量?”
今日之前,她從未正眼瞧過趙祈安。
因為趙祈安甚少會去趙氏商行,大多數時間都是待在公主府中,京都城裡也都知曉趙氏商行在京都城的主事乃是一位大人物,不是海清子爵、駙馬爺趙祈安。
而京都趙氏商行背後那位是誰,京都城中有心人一查便知。
否則光憑趙祈安,趙氏商行在京都城做那麼大的買賣,京都城裡那些大人物能乾看著?
趙祈安能守得住?
玉真原本也這麼想,可今日見那苟向西提及趙祈安時恭敬到幾乎謙卑的模樣,哪怕她再蠢,此時也有點琢磨過味來了。
“殿下。”
鸞奴出言打斷了玉真的思緒。
她躬著身,恭敬得請示著:“海管家死了,是不是該知會宮裡一聲,娘娘那邊……”
玉真哆嗦了一下,連忙說道:“不能告訴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