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胎?”
趙祈安聞言一怔,意外得看向醜奴。
醜奴本來隻是下意識的一句話,被他這麼一盯,才後知後覺這話不妥,頓時冷汗下來了。
她到現在還以為趙祈安從官賣場買下她隻是機緣巧合,從未表露過自己的來曆。
而剛剛隨口說的一句話,若是趙祈安深究下去,說不定她就瞞不住了。
可話已經說出口了,這會再裝傻也是無用。
醜奴隻好硬著頭皮,訕訕笑著:“爺,我老家那的孩子,還在腹中時,和中原的孩子不大一樣。”
“怎麼不大一樣?”
“就是、就是……”
她心一橫,說了實話:“我老家那的孩子在腹中時,會以母體血氣為食,要是母體不夠強大,就得靠著這種藥方來保胎。但就算這樣,我老家那生孩子的女人能活一半都是好的了,所以生孩子對我們那的女人就如同走一遭鬼門關一樣……”
一邊說,她一邊偷眼觀瞧著趙祈安的反應。
幸運的是,趙祈安並無深究的意思,隻是靜靜聽著,陷入沉吟。
這讓醜奴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可她並不知道,趙祈安對她的身世早已了若指掌。
若不是知根知底,怎放心留在身邊任用?
也正因此,趙祈安渾然沒在意醜奴的心事,心裡想的是有關於阿努弋國這已經破亡的小國的事。
阿努弋國的人,無論男女,都是天生的戰士。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是因為環境導致阿努弋國的人能征善戰,未曾想原來那兒的人自胎兒之時就與中原人不同。
胎兒在母體之中便以血氣為食?
難怪需要這滋補血氣的藥方來保胎。
但二皇子體內沒有阿努弋氏這樣的異族血脈,二皇妃懷孕為何要這樣的藥方保胎?
趙祈安已經敏銳得意識到二皇妃腹中的胎兒……不對勁。
一想到此事與救世教有關,他臉色不由得凝重了不少。
此事……莫不是關乎天家內的奪嫡爭儲?
“隻是不知道,玉真又在這事兒中牽扯了幾分?”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熱鬨的街市上行人如織。
這條街最是熱鬨的,莫過於開在此地的教坊司。
此刻,教坊司的二樓雅閣燈火通明,隱約見一名歌姬影子。
琵琶聲響,曲調婉轉。
而在教坊司街對麵,一家小酒館夜裡也營業,支棚在店門口擺了幾桌,此刻也坐滿了客人。
這客人雖是穿著常服,但有幾人腰間佩刀印著巡天監的印子,店家不敢怠慢,親自給這幾桌客人端酒上菜。
酒壇子上來,高仆將端起酒壇,用嘴咬開塞子,發著那一肚子的牢騷道:“雛虎,你請我們喝酒就在這兒喝?”
趙觀象倒是臉皮厚,笑道:“這不好麼?夜景晚風,美酒佳肴,還有窯姐兒唱曲兒,有何不好?”
“怎麼也去教坊司大堂坐坐不是?”
高仆將也隻是玩笑幾句,知道趙觀象近來日子難過,擠得出錢請兄弟們喝酒已是難得。
那性子耿直的張仆將卻是說道:“我覺得這兒不錯,若是去教坊司,我今日便不來了。”
他說完這句,似乎又覺得這樣不太妥,又補了一句:“我娘子不讓我去那種地方。”
趙觀象和高仆將都是翻白眼。
高仆將給趙觀象倒了酒,勸道:“不過雛虎你是太拗,那大家都收的錢乾嘛不要?我孤家寡人倒是無所謂,小張可是剛娶了媳婦,跟著你喝西北風真是倒了黴了。”
趙觀象端著酒杯轉了轉,眼睛微微眯起,笑道:“有些錢,我收。但有些錢,燙手。”
“高家都把錢塞到你手邊了,你都不收。你真就鐵了心查私奴案?高家背後可是監裡的白少將軍,這一年來,他在上將軍那給你上了多少眼藥?咱們事事都被他管著,祁少將都保不住你。你說你圖什麼?”
趙觀象還真認真想了想,說道:“圖個念頭通達吧。”
高仆將頓時頭大,看向一旁默默喝酒的張仆將,瞪眼道:“老張,你也不勸勸?”
張仆將搖頭,朝趙觀象端起酒杯:“唯獨這件事上,我高看趙校尉一眼,敬你一杯。”
“去,彆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