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運河上,一艘小舟隱藏在黑暗之中。
在船艙之內,一尊血菩薩正盤膝而坐於船板上,不著片縷的身軀呈現出令人觸目驚心的血紅色,那恐怖的無皮臉龐更是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然而,她卻如同佛廟中的菩薩一般,雙目緊閉,盤膝而坐,在這詭異的表象之中,竟隱隱透著一股神聖高潔之氣。
在血菩薩的身後,大長老雙掌抵在她的背部,口中念念有詞。
血奴離開血菩薩的掌控之後,僅能聽懂一些簡單的指示。
而想要精準掌控血奴的一言一行,就得需要有人在背後操控,而且血菩薩不能離開血奴太遠的距離。
大長老是白雲觀這一夥救世教徒中,唯一一個懂得如何使用血菩薩的人,但他做不到教主那般能夠以一己之力同時操控數十尊血菩薩所控製的血奴。
他隻能操控蒼柏子這一具天人武者級的血奴,操控蒼柏子的一言一行,即便是與人作戰也能發揮出蒼柏子七八成的實力。
十幾名七品到五品境的血奴,加一位貨真價實的天人武者,用來殺一個巡天監的小官,都有些大材小用了。
之所以如此謹慎,便是擔心那巡天校尉假借著“交易”的名頭,實則暗中在周遭埋伏了巡天監的人,就等著他們送上門來。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顧慮,所以他才會派血奴去殺人,而不是調動教中精銳。
就連他自己,也沒有親身涉險,而是與控製著“蒼柏子”的血菩薩藏在這京運河上的小舟中,防的就是這一手!
反正白雲觀已經待不下去,這些血奴遲早是要棄的,隻要能殺了那可惡的朝廷鷹犬,那就夠本了。
隻是可惜了一尊天人武者級的血奴。
“不過居然把交易地點選在了這城西碼頭……”
“若是在京都城內,我出手必被巡天監的‘渾天儀’所感知,但是這是京運河,已在京都城之外……或許我可以親自取下那狗官的腦袋來。”
大長老心中頗為意動。
他是真恨極了趙觀象,若不是他三番兩次攪局,又怎會逼得他們不得不舍棄白雲觀這麼好的地方?
這狗官明明是什麼證據都沒有,靠著下三濫的手段憑空汙蔑,連救世教這群窮凶極惡之徒都有一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憋屈感,甚至還要忍受他的敲詐勒索,讓人憋屈到幾乎吐血。
最可氣的是,這家夥居然還歪打正著了!
不過思索過後,他還是放下了這個心思:“若是靠著血奴就能殺了那狗官的話,那就夠了。若是事情有變,再出手也不遲。”
他閉目凝神,雙手貼在血菩薩的背後,以秘法操控著蒼柏子的一舉一動。
借著蒼柏子的眼睛,他“看”到了趙觀象手中的“靈主神像”。
當馬車上了貨船,他也“看”到了主動墜入江河中的趙觀象。
下一刻,大長老猛地睜開眼,滿麵驚容:
“糟了,中計了!”
……
貨船上,蒼柏子猛地看向東南方的江麵。
火把亮起的光芒驅散了江麵上的水霧,足以容納數千人的龐大樓船如同突破迷霧的巨獸般探出了身子。
蒼柏子微微眯起眼,看向那遠方緩緩朝這邊駛來的樓船。
作為天人武者,他的目力極好。
隻見那樓船足有三層,每一層的甲板上都站著一位位戴著鐵麵具的弓弩手,粗一眼略過,竟有上千人!
京都城中何時有這樣一方勢力?!
他突然注意到樓船側邊船舷外似乎印著什麼圖案,隨著船上火把的光亮,緩緩露出了一角陰影。
蒼柏子眯著眼,竭力辨認。
那似乎……是個“趙”字?
就在他想要看得再仔細些的時候,突然間耳畔邊隱約聽到“咻咻咻”的破空聲。
他抬頭望去,頓時一股寒意侵蝕著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