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無痕下意識得接過了名冊,但並沒有打開看上頭被畫了紅圈的人名,而是將名冊合在了桌上,猶豫了片刻,朝著趙祈安拱手,露出一絲苦笑:“怕是不能再為東家效力。”
趙祈安怔了一下,問道:“為何?鐵師傅可是不滿我給的待遇?”
鐵無痕搖了搖頭:“老家主曾救過老夫一命,老夫又怎會在意待遇不待遇的?更何況東家給的待遇,便是皇室供奉也比不上,老夫怎會不滿?”
“老夫養胎四十年,四十年間受了趙家無數恩情,亦是看著東家長大,此時正值東家需要人手之際,老夫卻要離開……心中實在慚愧。”
他將背上劍匣摘下,橫在腿上,輕撫劍匣,歎道:“隻是老夫心未死,想看看八紋元胎晉升,能否走到此世間武道之極。”
“四十年過去,當年的三大劍仙是否風采如舊……”
“這世間繁華,老夫還想仗劍再走一遭!”
趙祈安沉默了許久。
他此時正值用人之際,鐵無痕一走,他便得再尋一位天人武者為他坐鎮養生堂。
還得是一位擅長教導門徒的老師。
更何況鐵無痕好不容易晉升三品神通,整個大乾朝能有幾位神通境的武者?
即便是對於趙祈安,這也是極大的助力。
可良久過後,趙祈安還是點了點頭:“鐵師傅無需心中有負擔,隻管去吧。”
他這般乾脆,倒是讓鐵無痕動容:“東家……”
趙祈安說道:“趙家從不曾挾恩求報,鐵師傅亦為趙家效力多年,不欠什麼。既要走,我便以薄酒相送。”
“醜奴,去取酒來。”
醜奴聞言照辦,很快拿了一壇子酒來,還有兩個小碗碟。
趙祈安親自斟酒,兩杯倒滿,自己端起一杯,另一杯遞向鐵無痕,看著他道:
“若有一日,鐵師傅厭倦了這江湖,想尋個落腳地,我這兒也隨時歡迎。”
說罷,一口飲儘。
鐵無痕是個純粹的武者,這麼多年從未介入過什麼紛爭,一生隻追求自身武道。
留不住,那便不留了。
祝一句“安好”,足矣。
……
兩盞酒喝下肚後。
趙祈安讓醜奴撤去酒壇。
鐵無痕心中仍有傀意,他領了趙家四十年的俸,卻因為元胎期一直處在靜養之中,甚至還不如其他供奉為趙家做的多。
如今自己突破,本該是回饋趙家的時候,卻為了自己的私心而離開。
東家的這一份大度,他也隻能銘記在心。
“若東家危急,隨時可派人尋老夫回來,老夫絕無二話。”
鐵無痕鄭重其事得向趙祈安承諾。
趙祈安擺擺手,示意他不必放在心上。
隨後,鐵無痕壓低了聲音道:“另外老夫這一走,老家主怕是會借著陛下壽辰的由頭,另外派人來京都。”
他麵色漸漸凝重,道:“老夫雖是受老家主的恩,可也畢竟看著東家長大,東家的事老夫自然儘心竭力。可之後頂替老夫來京都城的趙氏供奉……卻不好說,還請東家務必小心。”
趙祈安對此隻輕笑一聲,麵色從容不迫道:
“無妨,讓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