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監辦事,統統給我讓開!”
這一聲威嚴,也賴得“巡天監”這三個字在京中的分量,讓周圍原本還好奇圍湊上去的路人們紛紛變了臉色,趕緊讓開了道。
趙觀象一上,高仆將和張仆將這才反應,連忙過來維持秩序。
他朝著那一人一馬走去。
馬還活著,胸膛不斷起伏,嘴裡吐著白沫子,趙觀象伸手在它身上一抹,摸出一把血汗來。
顯然是連日的奔襲,讓這馬脫了力,即將累死。
趙觀象朝著那騎兵走去,待看清對方身上傷勢何等慘烈之後,不由得神色一怔。
那騎兵也已是奄奄一息,身上甲胄不多少裂口,幾道傷勢深可見骨,乾裂的嘴唇沒有一點血色,顯然血都快流乾了。
能從荊州趕到京都城,純粹靠著一口氣在撐著。
如今這一口氣,怕是堅持不了了。
他看到趙觀象,目光在趙觀象身上的官服上停留了一會,嘴唇蠕動著,顫巍巍的手伸向懷中,似乎是想要拿什麼東西。
趙觀象在他身旁蹲下身,幫他把懷裡的東西拿出來。
當看清那騎兵護在懷裡的東西是什麼時,趙觀象瞳孔猛然一縮。
那是……一封血書。
“啪!”
突然間,那騎兵似是回光返照一般,伸手用力抓住趙觀象的手,努力得揚著頭。
趙觀象俯下身,貼過耳去,直到對方嘴唇嚅囁,用微不可聞的聲音斷斷續續道:“替我……替我送進宮裡,給陛下。”
“荊州一十八萬百姓……”
“死了,都死了啊……”
趙觀象嗯了一聲,說道:“後麵的事,我來做。”
當一句許諾允下。
那雙顫抖的手漸漸失去了力道,無力垂落。
趙觀象將血書折好,站起身來,側身看向了皇宮的方向。
原本還在維持秩序的高仆將一側頭,注意到趙觀象的神色,立刻驚道:“雛虎,這事兒不對勁,你彆衝動。”
張仆將也立刻勸阻,以極快的語氣說道:“此人裝束,不是負責消息傳遞的驛官。他的手令也不是荊州太守府的,身份存疑,消息未必是真,先回監裡稟報上將軍才是!”
不是負責八百裡加急消息的驛官,而且入城不朝皇宮去,反而沿途便喊,似是要鬨得整個京都城皆知……
兩位仆將都敏銳得嗅到了這其中的不對勁。
更何況……若荊州真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這背後牽扯太大了。
遇上這樣的事兒,根本不是什麼功勞,而是無窮無儘的大麻煩!
可趙觀象心裡清楚,荊州的事兒是真的。
是真的……那就足夠了。
“替這位兄弟收屍,我去去就回。”
趙觀象撇下一句話後,提了提腰間官刀,大步流星朝著皇宮走去。
……
城西坊市,珍寶閣頂樓露台。
趙祈安與安守道對麵而坐,兩人中間擺著一張矮案,上頭擺著一副棋盤。
安守道捏著一枚白子,觀察著棋盤看了許久,這才緩緩將手中棋子落在棋盤上。
“啪。”
趙祈安心思並不在棋局中,掃了一眼之後,隨意落下一子。
安守道撚著胡子,低頭看著棋盤,笑道:“趙東家倒是下了一步好棋,隻是老朽有一事不明……”
“院長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