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安守道從皇宮出來,回到城西坊市的珍寶閣。
趙祈安依舊在五樓露台等他,見他回來,起身相迎。
兩人落座,安守道將今日入宮見駕之事,一一說給了趙祈安聽。
“不知陛下給出的這個‘答案’,東家可是滿意?”
他目光微移,看向趙祈安。
他本以為自己會從趙祈安臉上看到失望亦或者不忿。
但並沒有。
趙祈安神色從容,似乎對此並不意外,平靜道:“無甚滿意不滿意,隻是陛下既然這般選,我也明白往後該如何做了。”
安守道目光在他身上逗留了一陣,見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什麼,這才挪開視線:“荊州事發,朝中必有所動作。玉真公主牽扯其中,即便陛下再是疼愛她,也知此事該點到為止。京中即便有有心人要查,查到老朽身上,也就止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也該到此為止了。東家不必再為這些俗事所憂,可繼續韜光養晦。”
到此為止?
趙祈安搖了搖頭:“這隻是開始。”
安守道訝異得看了他一眼。
雖然趙祈安還是那個趙祈安,但在安守道眼中,他卻是有些不同了。
似是一柄溫養多年、塵封已久的劍,要展露些許鋒芒。
趙東家那顆沉寂的心,似是變得活絡了一些。
他的這份變化,是從他借玉真公主、借自己的手,試探了當今那位天子之後的結果。
看來當今陛下給出的“答案”,終究是讓趙東家的心思有了些許的改變。
安守道苦笑道:“看來老朽向趙東家要的那一份俸,是要少了。”
趙祈安笑了笑,起身朝安守道作揖行禮,隨後轉身朝著裡屋走去。
安守道在他身後問道:“這一盤棋還未下完,東家不陪著老朽下完再走麼?”
“不必了。”
趙祈安沒有回頭,邁步進了裡屋,隻留下淡然一句:“勝負已定。”
安守道一怔,隨後低頭看向棋盤,頓時瞳孔一縮。
隻見棋盤上,原本白子遍布之地儘數換成了黑子,黑子連成一片,形成“屠大龍”之勢。
但……
安守道分明記得,自己入宮之前,這棋盤可不是這樣的。
趙祈安這臭棋簍子,居然趁他不在,偷摸換子?!
難怪跑得這麼快!
……
“敕諭駙馬趙祈安……”
“今朕欲設家宴,著駙馬即刻入宮,共赴家宴,同享歡樂。望駙馬勿辭,速速前來。”
“欽此。”
翌日午時,宮中便有太監來到公主府上宣讀旨意。
讀詔太監李公公宣讀完旨意,奉著聖旨看向在他對麵鞠躬行禮的駙馬爺。
他是第一次見這位三駙馬,聽過些京中傳聞,本以為是個不堪的模樣,沒成想卻是八尺男兒、一襲青素儒衫,倒也是個透著幾分儒雅氣的翩翩佳公子。
隻是這駙馬爺精神頭看著可不好,麵色有些發白,眼睛裡滿是血絲,眼袋頗深也不知道多久沒休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