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閣間內,屋子當中有一方長桌,似是讀書人的案牘,隻是要大上許多,足以容納數人落座。
珠簾之後,一張瑤琴擺放,旁邊還有一個小香案,精致小巧的紫金香爐擺放其上,有嫋嫋白煙升起,滿屋檀香。
說是酒樓吃飯的雅間,倒更像是讀書人的書房。
趙祈安雖是這摘星樓的東家,但趙氏商行在京都城的產業著實是不少,他個人又不好口舌之欲,所以很少親自來此,對這雅間倒也不甚熟悉。
正當他抬頭四處看著這雅間布局時,隻聽得身後有推門聲響起,還未尋聲看去,隻聽得一聲爽朗笑聲:
“抱歉抱歉,送諸公出門花了些時間,讓海青久等了。”
趙祈安回過身來,朝著從門口進來的姬皓宇行禮:“二殿下無須在意,臣也隻是剛到。”
“這私下無人,喚我舅兄便是。”
姬皓宇依舊是那熱情態度,拉著趙祈安坐到桌邊:“來,坐著聊。”
趙祈安坐到桌邊,借著燭火,比之剛剛席上更是看清二皇子的模樣。
雖然這位二殿下言談舉止,極力表現得少年氣。
可他確實是已經上了年紀,鬢角的白發比之同齡人還要多些,臉上皮肉也已經鬆弛,能看得出許多皺紋。
今夜這一番應酬,讓姬皓宇也顯出了些許的疲態。
可他還是強打起精神,笑吟吟得拉過趙祈安的手,以示親近:“海青可知我為何單獨留你下來?”
趙祈安不動聲色道:“殿下,臣不知。”
“你看你,都說了私下喚我舅兄便是。”
“殿下,尊卑有彆。”
見趙祈安油鹽不進,姬皓宇輕歎了一聲,擺擺手:“罷罷罷,稱呼而已,都隨你。”
趙祈安問道:“所以殿下留我,所為何事?”
姬皓宇卻是繞起了彎子,問道:“海青對這朝中局勢怎麼看?”
按他設想,趙祈安恐怕在趙家並不是很得勢。
他雖是趙家嫡長,但趙家似乎並不信任他的能力,趙家在京都城的生意還得請來外人坐鎮,趙氏商行的事情似乎也不讓趙祈安接手。
在京都城十年,愣是一點有關趙祈安的消息都沒傳出來,宛若透明人一樣。
如今好不容易被陛下欽點進了官場,趙家也是立刻派了能人去他身邊,名義上是輔佐他做事,但從今天傳出來的消息來看,這不還是不放心他做事麼?
不被家族所信任,還要被管束,家中又有悍妻……
一個鬱鬱不得誌的形象,頓時是躍然紙上了。
所以姬皓宇覺得,自己隻要對趙祈安釋放那麼一點善意,表露出對他的賞識,定能讓他心生好感。
他想先聽聽趙祈安對朝堂之事的見解,看看此人到底有幾斤幾兩。
外頭傳的,終究是空穴來風的傳聞。
真正要看一個人怎麼樣,還得親眼見過才行。
可但他興致勃勃得問出了這句話後,趙祈安卻說道:“殿下有話直說就好。”
姬皓宇笑容頓時僵硬了幾分。
許是酒氣上來,他冷不丁道:“既然你讓我有話直說,那我便直說與你聽!”
“你看我與老三之間……誰有人君之相?”
趙祈安眉頭一挑,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意外。
這話,屬實是大膽!
但細細想來,二皇子意圖太子之位,早已是人儘皆知,這話傳出去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