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他們反應這麼大,畢竟巡天監有一項職責就是“稽查百官”,莫說是宗正寺,就是五府六部被巡天監盯上,哪個官員心裡頭不犯怵?
而宗正寺原本處於朝堂邊緣,再加上又和皇室宗親掛鉤,不管是巡天監還是都察院,都不怎麼管宗正寺的事,就導致宗正寺內部貪汙比其他部堂還嚴重一些。
真要查,那肯定是經不起查的。
也正因此,不少人都恨上了姬恒毅,若不是姬恒毅的死,宗正寺怎麼會被巡天監盯上呢?
姬禮元本就心情不好,被眾人這麼圍著一問,當即更是心煩意亂,揮揮手道:“行了,都各自辦事去,彆瞎想,和我們沒關係。”
眾人聞言,心頭還是難掩憂慮,但見國公爺隱隱不快的態度,也隻好各自散去,進部堂做事去了。
姬禮元這時注意到了人群中的趙祈安,愣了片刻,他都沒想到趙祈安今天居然來部堂上值了。
不過,來得正好。
“趙寺丞,你隨本公來一下。”
他對趙祈安吩咐了一句,隨後率先進了部堂。
趙祈安跟在他身後,一直來在了姬禮元的公房內。
在原本的部堂內,哪怕是作為寺卿,姬禮元都是沒有自己獨立的公房的。
但是這一次,趙家重新修繕過部堂後,很是貼心得為他建了間單獨的公房,其中文房四寶皆是用的市麵上能尋到的最好的。
姬禮元上午來時就在自己公房內仔仔細細看過了一番,越看越是歡喜。
可這會,他心中卻沒了那份喜悅,一進公房臉便耷拉了下來,愁眉不展:“趙寺丞,你可知巡天監去高家拿人了?外城那座府宅,上上下下一個都沒落,足足好幾百號人呢,光是囚車就去了十幾輛,還分了兩趟才將人運到巡天監大牢裡頭去的。”
這事兒,看來已經在京都城傳開了,但凡消息靈通點的官員估計都接到了消息。
趙祈安故作糊塗道:“高家暗中指使城中潑皮侵占皇親門撫恤田,如今被巡天監拿下,不是好事麼?”
姬禮元苦笑道:“若隻查高家,那自然是好事。可趙寺丞知曉剛剛那批巡天監的人,來咱們衙門是做什麼的麼?”
“做什麼?”
“拿寺內所屬皇田的魚鱗圖冊,說是要一畝一畝厘清皇田歸屬,可是這……這波及的不僅僅是高家呀。”
趙祈安看著姬禮元欲言又止、難以啟齒的模樣,心裡頭頓時就明白了怎麼一回事。
天武皇從內帑中拿出皇田、皇莊賜給宗正寺,是為了安置京都城內這些皇室宗親的。
但這每年的分配,誰拿多一些、誰拿少一些,都是宗正寺說了算。
而英國公做了這麼多年寺卿,任勞任怨到這個歲數還不肯卸任,那必然是在這裡頭沒少拿。
趙祈安這些日子讓苟向西早就查清了宗正寺的賬麵,對老國公在裡頭貪了多少心中大致有個數。
實際上,不隻是老國公。
宗正寺上下所有官員,除了一個叫姬葳蕤的主簿之外,其他沒一個人手腳是乾淨的,多多少少都在這公賬上,往自己腰包裡塞了一些。
也正因此,當“稽查百官”的巡天監一來這宗正寺,寺內大小官員除了趙祈安之外,個個嚇得跟鵪鶉似的,這是生怕火燒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