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青石郡。
寬闊的江麵上,一片黑影漸漸浮現。隨著距離拉近,一支龐大的船隊緩緩駛來。一艘艘貨船首尾相連,宛如一條巨龍破浪前行。
船帆鼓鼓,在江風的吹拂下獵獵作響。每一艘船都滿載著貨物,貨艙被塞得滿滿當當。有的船隻裝載著一箱箱綾羅綢緞,在陽光下閃爍著華美的光澤;有的則堆滿了珍貴的香料,絲絲異香隨風飄散。
船隊最前頭的那艘貨船甲板上,站著一名貴公子,身上穿著錦繡華服,披著件白狐皮製成的披肩,腰間佩著一塊白潤無暇的美玉,手中一柄象牙製成的折扇,扇尾處還墜著一枚鴿子血般的紅寶石。
所用之物,無一不精、無一不美,儘顯華貴。
而他本人則是約莫三十多歲的歲數,麵上無須,一雙上翹的狐兒眼,讓他那俊美的相貌添了幾分雌雄莫辯的陰柔。
“阮先生。”
一名黝黑的漢子從船艙中走出,朝著那貴公子拱拱手,話語中隱隱有些不滿道:“如今離京都城已經很近了,阮先生還要在青石郡逗留麼?”
阮玉折扇一合,微微笑道:“不急,不急。說來這青山郡有我一位師兄在此做官,既然來了,哪有師兄弟不聚聚的道理?”
“可東家那邊……”
“東家?”
阮玉側過身,看向身旁皮膚黝黑的漢子,狐媚般的眼兒微微眯起:“你說的東家?是東海那位?還是京都城那位?”
黝黑漢子頓時沉默了。
阮玉拿著象牙扇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笑容不減,隻是語氣變得玩味了起來:“下次莫要說錯了話,東家是東家,少東家是少東家。”
二人說話的功夫,船隻已經靠了岸,船員們熟稔得拋下錨鏈,發出“嘩啦啦”的聲響,隨後將舢板放下,把船隻與港口“連接”在了一起。
阮玉徑直從那黝黑漢子身旁走過,朝著舢板走去,語氣慵懶:“趙管事,我下去走走,你若不願來,那就在船上等我回來便是。”
黝黑漢子望向他離去的背影,眼神中凶光閃現。
但那眼神也僅僅隻是一瞬而過,他低下頭,加快了腳步,跟上了阮玉。
……
跟隨阮玉下船的,不僅僅隻有那黝黑漢子一人,還有二十多名武者打扮的武夫,一十七名男性,六名女性。
這些人,都是阮玉的同門,也是隨同船隊為東海趙家護送生辰綱的護衛。
唯獨那黝黑漢子,並不是阮玉的人。
他姓趙,東海趙家的趙!
如今東海趙家,本家嫡係除了趙萬金之外,就隻有趙祈安一人,可以說是人丁稀薄。
但旁係分支,人數卻是不少,光是東海海青城內的趙家族人,在宗譜之內的就有三千多戶,一萬六千多人。
而這黝黑漢子就是東海趙家的一名旁係,名為趙臨遠,若是論資排輩,還是趙祈安的堂兄。
除了這一層身份之外,他還是趙祈安麾下的一名“金甲將”,曾追隨趙祈安征戰海上十二國數載,戰功累累,亦是趙祈安留在海青城的心腹之一。
原本這一次為天武皇賀壽運生辰綱之事,是由他負責,率“龍淵衛”精銳來運送的。
可臨行在即,趙家家主東海大公趙萬金卻突然改了主意,安排了這阮玉頂替了他的位置,讓他擔任阮玉副手,將這生辰綱從東海運去京都城。
這番舉動,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