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大教堂是維也納最大的一座教堂,也是奧地利皇帝加冕和安葬的地方,可以說是維也納的象征。同時它又坐落在維也納市中心的中央,故有“維也納心臟”之稱。
大教堂建於1304年,兩個世紀後竣工,既有哥特式風格,又有文藝複興的味道。
在教堂之外可以看到,屋頂上的二十三萬塊彩色琉璃。在陽光照射之下,那拚成雙頭鷹的彩色琉璃堪稱傑作。
推開教堂的大門,陳舊和灰塵的味道迎麵撲來,接著是樹脂和**的味道。
進入大教堂,裡麵的光線逐漸暗淡下來,隻有神龕上的燭光熠熠生輝。溫度似乎也降了下來,讓人感覺安寧而平靜。
周圍彌散著遠離人間煙火氣,肅穆而神聖的味道,弗朗茨二世的心似乎也沉靜下來了。
皇帝親臨,作為維也納大主教的勞舍爾自然要親自相迎。
隻不過他肥胖的身體和浮誇的衣飾,與這座古老神聖的教堂顯得格格不入。
弗朗茨二世這一次很急,並沒有等那總是姍姍來遲的勞舍爾大主教。他徑直走向了家族供奉的神龕,手指輕撫著那鐫刻在神龕上的古老文字。
出乎意料的是,平時慢吞吞的勞舍爾大主教,這次居然異常迅速。其實作為皇帝任免的主教,又怎麼會怠慢皇帝呢?
“噢!讚美耶穌基督的恩惠、神的慈愛、聖靈的感動,是什麼將塵世偉大的君王帶來了這裡.....”
弗朗茨二世擺了擺手“客套話就免了,我隻是來祭奠一下先人。”
勞舍爾大主教當然聽得出,這話裡有話。本來作為上帝的代言人,他想矜持一下的。但是他突然想起這位皇帝陛下,死要麵子而且耐心很差。
“陛下,在上帝的居所,您可以無話不談。”
“...朕...”弗朗茨二世思忖片刻,還是決定說了出來,畢竟他本身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另外眼前這個維也納大主教就是他欽封的,並不是什麼外人。最重要的原因,是這個胖子肯定會順著自己說話,很好聽。
(歐洲君主也會用特彆的第一人稱稱謂,沙皇稱呼自己的時候會用ы(複數第一人稱),以顯示君主獨特的身份。法國君主會說je或者nou。德國君主會自稱wir,翻譯過來都是朕的意思。)
“朕的孫子小弗蘭茨,今天在兒童室裡,擺出了腓特烈三世的讖言。”
“那是什麼?”勞舍爾本能的問了一句,下一秒他意識到不對。他整天對著的這個神龕上,不是正寫著呢嗎?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隻能做出一種十分淡然地態度,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a.e.i.o.u”弗朗茨二世則是脫口而出,語氣中似乎還帶著幾分驕傲。
“這是一個啟示...”大主教立刻神棍附體。
古今中外的神棍都一個樣,勞舍爾也不例外,他喜歡順著皇帝的話說,而且他本身就是一個原始派,一輩子都在尋找所謂的“天生聖人”。
“大主教,您是說...?”弗朗茨二世顯得有些激動,因為他自己也是這樣想的。可惜他並不是一個雄主,即使是自己有想法,也想靠神鬼之類的來佐證自己的想法。
勞舍爾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迎麵一個馬屁送上。
“此乃吉兆,預示著奧地利帝國的宏圖霸業,必將實現。”勞舍爾大主教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就好像他真的得到了什麼啟示一樣。
其實仔細分析一下,這種話說了,和沒說沒什麼區彆。勞舍爾大主教雖然說帝國的霸業,最終會實現,但是並沒有說具體是什麼時候,能完成到什麼程度,所以嚴格意義上講,並不算撒謊,也沒有違背教義。
隻是這對於好謀寡斷的弗朗茨二世來說,無疑是一劑強心劑。因為這可不是他的想法,這可是上帝的旨意。總之就是出了問題,這口鍋他也不背,頓時開心起來了。
勞舍爾能在維也納大主教這個位置上,呆這麼多年,察言觀色的功夫還是有的。
他心中想著“這皇帝今天這狀態不對啊,難道是要將皇位傳給孫子?”
然後勞舍爾就想到了《國事詔書》,不由得心頭一緊,但隨即想到了特蕾莎女皇,又想到了特蕾莎時代的繁榮,教會的強勢,心情又平緩下來了。
“陛下,弗蘭茨大公我也見過,確實是個特彆的孩子,還記得當年為他做洗禮時,滋了我一身呢。”
勞舍爾對弗蘭茨印象不錯,因為弗蘭茨手中總是拿著一本聖經愛不釋手,想來一定是個虔誠的信徒。
其實現在的弗蘭茨,還不認識多少德文。喜歡拿著聖經,是因為這本書夠大,可以墊腳,封皮夠軟可以當坐墊。有的時候作為皇室成員的弗蘭茨,為了保持一個威嚴的坐姿,他不得不在屁股下麵多墊幾本書。
除此之外,還能用來打弟弟(馬克西米利安)。
馬克西米利安是弗蘭茨的二弟,兩人似乎天生八字不合,總是打打鬨鬨。馬克西米利安自然打不過兩世為人的弗蘭茨,但弗蘭茨又不能真和一個小孩子過不去。
然後弗蘭茨就想到了一個辦法,找一本夠厚夠大的書,壓在馬克西米利安背上,然後自己坐上去,這樣就能和平解決這場孩子間的爭端,而那本書正巧就是聖經。
結果就是,馬克西米利安經常被弗蘭茨用聖經壓住後背隻有手和腳才能動。那個樣子,就好像是一隻被按住殼子的小王八。
隻不過大主教看到的,是一個聖經不離手的虔誠信徒。
另一方麵從勞舍爾大主教自身來說,一直以來都想找到一個天生聖人,然後恢複民眾對天主教的信任。
但是經過這麼多年的尋找,經曆了無數失敗的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與其等待聖人的出現,不如自己創造一個。
現在老皇帝動念,勞舍爾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如果讓這個孩子日後繼承皇位,然後自己豈不成了皇帝的教父,到時候自己保底也是黎塞留,生前權傾朝野,死後流芳千古。
(黎塞留,曆史著名的紅衣主教。)
“陛下,您應該遵從你內心的選擇,您的選擇即是上帝的意誌。”勞舍爾自然不能說自己想做什麼,隻能把鍋丟給上帝。
“大主教,你想說什麼?”
勞舍爾沒想到,一向直性子的老皇帝會這麼說,真是連臉都不要了,尷尬地笑了笑。
“願奧地利帝國長治久安,永享太平。”
老皇帝也笑了,他不是什麼明君,但也不會被一個神棍左右,這是他作為皇帝的驕傲,雖然這沒什麼用。
“也許這真是一個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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