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七月份到千裡外的漁陽去服戍役,吳廣則是忘都忘不掉。
扳著指頭算一算,隻剩半年時間了。
或是感受到吳廣笑裡蘊含的嘲諷意味。
吳衝想到之前他和叔父討論二世皇帝人選時的場景。
那會兒叔父沒有明說,但表露出來的意思很明顯。
扶蘇不一定能當上皇帝。
吳衝當時覺得此事不可理喻。
扶蘇公子乃是天下聞名的賢公子,又是始皇帝長子,怎麼可能當不了二世皇帝,叔父真是太沒眼力了。
哪知道後來傳開的消息打了吳衝的臉,他心屬的長公子扶蘇還真沒當成皇帝,反而是一個從未聽過的公子胡亥坐上了至尊寶座。
這讓吳衝對自家叔父的眼光非常佩服,現在他見吳廣又對二世皇帝的詔書並不看重,不由問道:“叔父,莫非你覺得皇帝不會減免今年的徭賦嗎?”
敏感話題,吳廣自是不會說的太露骨。
他隻意味深長的看著二人。
“有些事情啊,你們不要看他怎麼說,而是要去看他怎麼做。”
……
冬日的芒碭山,上空有一輪暖陽高掛。
一個瘦弱男子奔馳在山路中。
“阿季,阿季!”
他一路興奮叫喊,聲音之大,震得黃葉搖顫落下。
沒多久,便奔到一處破爛木屋前。
“阿季!”
此時正有十多人在屋外的草地上躺著曬太陽。
其中一個壯漢撐起身子,罵道:“盧綰,你這豎子叫這麼大聲作甚,沒看到乃公剛睡著嗎?你過來,乃公一拳錘死伱!”
放到平日,盧綰必要和樊噲鬥一鬥嘴,此刻卻沒這心思。
他隻盯著後方箕踞於地,嘴裡叼著一根黃草曬太陽的中年男子。
“阿季,好事啊!”
劉季懶洋洋的伸了個腰,將嘴裡的草吐出去,這才望向盧綰,笑道:“什麼好事呀?莫不是你在外麵弄了個相好的女人,特意來與咱們說說?”
“哈哈哈……”
一片大笑。
盧綰翻了個白眼,又轉而興奮道:“我去外麵探消息,聽說新皇帝繼位下了詔書,要大赦天下呢!咱們以前犯下的罪通通都赦免了,可以回家了!”
“回家?”
眾人一聽,頓時驚住了。
接著或哭或笑,情緒激動起來。
“大赦天下。”
劉季咀嚼著這幾個字,笑起來:“這確實是件好事。”
盧綰期待道:“那阿季,咱們什麼時候回去呀?要不然今夜就走?我可是早就想回家了。”
所有人都望向劉季,能跟著他走到現在,自然是對其很信服。
“慌什麼。”
劉季望向遠方,那冬陽籠罩下的群山。
“此事不急,咱們先看看。詔書上說得算不了什麼,咱們要看看官府是如何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