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帛書的眼神都變了。
……
“這魚真鮮,湯喝起來也舒服。隻是不知日後還能否喝到咱楚地的魚湯啊。”
百將所居的軍帳中,徐莊放下陶碗,看著碗邊的散碎魚骨,忍不住唉聲歎氣。
他本以為跟著縣左尉前往漁陽服戍役,定然輕輕鬆鬆,還能進一步加深自己和左尉的關係,等服役歸來後左尉就能提拔他進縣城任職,前程無量。
同時借著服戍役的機會,徐莊還可以將吳廣這個殺害仲兄的嫌疑人乾掉,以解心頭之恨。
這次服戍役不管怎麼看,他都是賺的。
哪知道一場大暴雨摧毀了徐莊的所有期望。
戍役失期,上麵兩個縣尉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他這個百將也一定會遭受牽連。
或者死,或者淪為刑徒,往最輕的方向說,至少也會罰沒他一筆巨款,日後的前程就彆想了。
當然,他們也可以逃跑。
但那樣一來,就再無回頭的機會。逃亡被抓住的下場很慘,不到萬不得已,徐莊不想逃。
或許唯一的希望,就是等道路通了後,他們晝夜兼程的趕路,看能不能踩點趕上時間,哪怕隻遲上幾天也能受個輕罰。
每當想到這事,徐莊就惶恐憂心,連向吳廣找茬的心思都沒了。
“唉,我這一去還能再回楚地嗎?”
徐莊舉碗,將裡麵殘剩的魚湯一飲而儘。
帳門的親信見到自家百將如此傷感,有心寬慰,想到剛才聽來的一件事,便道:“稟百將知曉,剛才我聽人說今日出了件怪事。有戍卒殺魚的時候,從肚子裡掏出來一卷帛書,上麵還寫了幾個字呢。”
“魚肚子裡掏出帛書,還有字?”
徐莊來了興趣,問道:“寫的是什麼?”
親信道:“好像是陳勝王。有人說陳勝是個名字,是隔壁陽城的一個屯長。”
“陳勝……王?”
徐莊有些驚訝。
這名他聽過。
他逮住逃跑戍卒的那一夜,和吳廣一起說話的那個陽城人就叫做陳勝,當時還給他問好呢。
徐莊追問道:“殺魚的是誰,是陳勝的手下嗎?”
“是咱們陽夏的人。”
“那是吳廣的手下?”
“也不是,殺魚的是張嬰,是另一個百的人。”
徐莊皺起了眉毛。
親信又笑道:“這事說來真是奇怪,那帛書上的字許多人都看到了,大家還互相傳閱,可過了一會兒,帛書就消失不見,也不知去了什麼地方。大家都說這可能是水裡的鬼神在戲弄吾等。百將,伱若是感興趣,要不我去將那些人叫來詢問?”
“不用。”
徐莊伸手止住親信。
“陳勝乃陽城人,非吾等所轄。張嬰也不是我手下戍卒,這事不好多管。你私下探聽些情況就是了。”
徐莊覺得這裡麵有問題。
可事情剛開始,他還無法判斷到底是什麼狀況。
如果魚肚子裡的帛書是有人搞的鬼,這時出麵會打草驚蛇,不如再多觀察一下,看後麵會出現什麼新情況。
等一切弄清楚了,他再去想怎麼處理。
而且此事牽扯到鬼神,讓徐莊心裡不免忌憚。
楚人信巫鬼,日常生活皆用《日書》占卜,鬼神之說融入社會各方麵,沒人敢輕易去冒犯。
萬一這事情真是水裡的鬼神在戲弄人,他徐莊胡亂插足,豈不是招惹了對方?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徐莊寧願多觀察一下。
他低語道:“我倒要看看,這是鬼神之意,還是有人在後麵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