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速度極快,在郡守、郡尉回來前,他們說不定就會兵臨陳縣城下。而我陳縣的郡卒被郡尉帶走了一批,如今守衛力量不足,吾等必須立刻征召兵員,同時釋放城中的刑徒、隸臣,將他們作為守城輔卒,以禦叛賊!”
舒勳不愧是負責兵事的郡司馬,三言兩語就提出了方案。
尹忠卻麵有難色:“事情危急,征召兵卒自是應當。但赦免徒隸……舒君啊,這事情吾等可做不了主。”
舒勳急道:“叛賊人多勢眾啊!且據我所知那些刑徒、隸臣是最願意投靠叛軍的人。如今陳縣的徒隸足有三千之眾,若是不赦免,他們知道叛軍到來後,在城中造反起事,吾等如何控製?不如儘免其罪,讓他們輔助守城,不僅不用擔憂徒隸鬨事,還能讓吾等多三千兵力,足以支撐到郡尉和其他郡縣的援兵。”
尹忠還是搖頭道:“我知道你說的有道理,可吾等乃是佐吏,無權赦免徒隸,這事情做不得。”
“事急當會變通,否則如何抵禦叛軍?”
“這幾日吾等大征兵員,足以聚起數千人。陳縣城牆高大,守備器械充足,隻要用心守城足以抵禦叛軍。至於城中徒隸,都是些手無寸鐵的罪人,翻不起什麼大浪。要不了多久,各地援兵就會前來將叛軍剿滅,吾等不需要在這時候做越權之事,否則事後追究起來,律法必有嚴懲。舒君,此事做不得。”
尹忠神色嚴肅,再度拒絕了舒勳的提議。
“豎子不知變通,真乃無謀之輩!”
舒勳氣急,扔下一句罵,轉身就走。
……
當天晚上,舒勳將妻子兒女儘數聚在一起。
舒欣、舒姣兄妹皆在其中。
見舒勳臉色很不好看,舒姣輕聲道:“父親,還是在憂慮叛軍之事嗎?”
舒勳點了點頭,肅然道:“這支叛軍和以往的盜賊不同,他們發展的勢頭非常迅猛,從不到千人的叛賊轉眼就變成上萬大軍。十日之內就從泗水郡打到我陳郡門口,照這樣下去,等他們兵臨陳縣時還不知是何情況。”
“當今郡守、郡尉皆不在,郡丞尹忠是個庸人,難與相謀。我為郡司馬,當守城禦敵,但也必須要考慮家族安危。”
說到這裡,舒勳看了兒女一眼,歎道:“你們今晚就收拾行囊,待明日一早我讓曹季率人護送你們離開陳縣,前往南陽郡避禍。若是最後陳縣失守,也可保我舒氏延續。”
聽到這悲觀的話語,眾人已是麵露驚色。
舒勳之妻驚呼道:“形勢怎得如此危急,連陳縣都守不住了嗎?”
舒勳搖頭:“能不能守住另說,如今是為我舒氏計,以防萬一罷了。”
舒欣作為長子,平日對天下之事多有了解,不由疑惑道:“父親,這支叛軍為何如此厲害,短短時間就能連克數縣,危害遠勝盜賊,這裡麵到底有何玄機?”
舒勳冷聲道:“看苦縣傳回來的情報,主要是領頭的兩人有些本事,他們舉公子扶蘇和項燕為號,打著反秦複楚的旗幟,引得各縣楚人群起響應,在這一點上他們就遠勝各地盜賊,故而叛軍實力增長迅猛。若是抓住這陳勝、吳廣二人,定要戮殺車裂才是。”
“父親,你剛剛說叛軍領頭的是何人?”
舒欣麵色驚愕,他居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舒勳哼道:“上次泗水郡傳來的消息,隻言可能是戍卒造反,不知領頭者為誰。而如今苦縣那邊傳來許多情報,帶頭叛亂的兩人確實是從我陳郡征召的戍卒。”
“一個叫做陳勝,一個名為吳廣,兩人自立為將軍、都尉,弄得有模有樣。特彆是那個叫吳廣的,區區黔首之輩,竟有帶兵之能。他是叛軍先鋒大將,率兵連下我數縣之地。”
舒欣、舒姣相互對視一眼,眼中各有驚色。
“吳廣。”
“居然是他。”
“此人竟成了叛軍的都尉?”
舒姣心頭浮現出一個高大男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