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耳坐在對麵,眼見陳餘暴怒,他不由歎道:“我本以為吳廣靠著婚姻拒不出征,在陳縣暗結舒氏是想和陳勝謀權爭位。哪知他今日應下北伐之事,這樣來看吳廣似是真心忠於陳勝。”
“未必。”
陳餘眯著眼睛道:“我與吳廣交談過幾次,此人說話滴水不漏,並非愚者,加上他之前舉動,我不認為他會忠心陳勝。隻是讓我想不通的是,我在殿中話音才落下,武臣受吾等提醒早有準備都來不及開口,他吳廣怎得就能搶了先?”
“或許他之前就有北伐之意,事情已過,再去多想也無益處。”張耳搖了搖頭,又問道:“如今你既請命輔佐攻趙,必定跟隨吳廣北上,日後將如何打算?”
聽到這話,陳餘臉色微變。
他在眾將麵前自言對趙地熟悉,願輔佐良將北征。
話都放出去了,這次出征河北自然是少不了他陳餘來做向導,連反悔的可能性都沒有。
要跟著吳廣北上啊。
陳餘眯著眼,手指在沾滿酒水的木案上輕輕摩挲。
良久,他突然笑起來:“張君,此事對吾等未嘗不利。”
“何利之有?”
張耳好奇望來。
陳餘道:“你看吾等之所以想讓武臣領軍北上,乃是陳勝剛愎,欲私吞天下而不聽賢能之言,故而吾等想求兵在他處大展拳腳。”
“如今換成了吳廣領軍,他雖然不如武臣好說話,但觀其行事必有私心,到了河北不一定會聽陳勝號令。吾等不如轉而去輔佐吳廣,若此人能聽吾等之言自是最好。若是不聽,到了燕趙之後吾等也可便宜行事,總比待在這陳縣虛坐的好。”
張耳點頭道:“說的也是,隻要出了陳縣就總有可尋之機,我也隨這吳廣北上好了。對了,武臣那邊怎麼辦,是否勸他一起北上,也可多些助力?”
陳餘無奈道:“剛才從宮裡出來,武臣有些氣急。我之前說隻要北上,他就能為領兵大將獨鎮一方,武臣心甚向往,故而答應配合吾等行事。可如今他被搶了差事,心中懷怨,怕是不會甘居吳廣之下啊。”
“既是如此,那便不帶武臣了。他留在陳縣,也可為吾等照應。”
張耳輕輕一歎,轉而看向窗外。
八月秋風吹拂,時有落葉飄飛。
“唉,希望這吳廣能聽吾等之言吧。”
……
假王征伐河北之事定下,在陳縣中引起一片波瀾。
舒氏這邊雖不舍剛嫁出去的女兒隨吳廣北上,但也知道大事為重,對於自家女婿多有支持。
麵對舒姣的請求,其兄舒欣不僅一口應下,甚至興奮道:“丈夫提劍定燕趙,此等豪壯之事,我心甚為向往,自當助吳王建一番輝煌功業!”
吳衝、毋死、阿牛、張嬰、嶽成、羅雲等親信子侄在聽聞將隨吳廣北征後,也都個個高興。
眼看諸將出征,各立大功,他們早就眼饞了。
除了手下親信,吳廣還點了葛嬰的名。
這個最早來投的豪傑當場大笑。
“好好好,伍徐、宋留之輩在外麵攻城略地,我在這陳縣早就坐膩了。正要跟著吳王征戰,殺他暴秦一個血流成河!”
三千陽夏子弟,皆響應吳廣號召。
除此外更有七千銳卒被吳廣挑選出來。
萬人集結,眾將就位。
一時間陳縣外的軍營,旌旗飄揚,戰意盎然衝天。
而在西方。
攜帶著陳勝稱王,楚軍西向等消息的快馬,也抵達鹹陽城外。
在此之前,鹹陽大獄中已關了好幾個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