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鈴聲三響過後,主編停止跟對麵的巴老先生聊天,起身拿起了聽筒。
“喂,哪位?”
“主編,是我,鄒平。”
聽到是鄒平,廖主編瞧眼旁邊的巴老先生,連忙問:“情況怎麼樣了?《活著》後續部分如何?”
鄒平回答:“情況有點複雜。但《活著》後續部分很好!非常好!比前麵的4萬字更上一層樓…”
話到這,鄒平頓了頓,感覺自己有點語無倫次,措辭一番才繼續說:
“我很久沒看到這種水平的作品了,這是我入行以來收過水平最高的投稿,估計今後數年也很難再有了。”
廖主編是了解鄒平的,性格沉穩,不愛吹牛,是實乾型人才,他連番說好,那《活著》後續部分就肯定差不了。
廖主編緊著問:“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不儘早拿下?難道是“人民”搶走了?”
“暫時還沒有…”
這是請示社裡,鄒平不敢有任何隱瞞。
當即把李恒的年紀、學識談吐、靈感來源二大爺、讀過幾百本藏書的事、以及印數稿酬的要求原原本本講述了一遍。
一字不落,沒有誇張,也沒有縮減,主打一個真實還原。
廖主編耐心聽完,麵部表情不比陳小米和鄒平好多少,全是愕然。
半晌,他看向巴老先生,問:“老師,您可聽到了?”
這麼安靜的房間,自然聽到了,巴老先生含笑點頭。
廖主編一臉驚訝:“17歲!不到18歲!寫出了《活著》,您信幾分?”
巴老先生靜默良久,感慨說:“有些東西有就是有,裝不來的,你沒聽到人家父親是乾教育工作的?沒聽到那幾百上千的存書?”
廖主編說:“可是…”
巴老先生揮手打斷:“小鄒說,競爭對手跟這十二月來自同一個地方,人家沒有當場懷疑存書和二大爺,那多半是存在的,多半是真。”
廖主編問:“要不要鄒平去調查下?”
巴老先生搖了搖頭,“能寫出《活著》的人,是天才,不適合貿然打擾。”
廖主編聽得點了點頭。
其實調查也調查不出什麼,連鄒平都會生出自行慚愧的自卑感,那這“十二月”不說學富五車,但至少也是滿腹經綸之人,是有真材實料的。
想通此處關節,廖主編征求意見:“老師,那版稅之事…?”
巴老先生反問:“你的看法呢?”
廖主編搖頭:“沒有先例!”
巴老先生拿過茶杯,呷一口道:“那咱們就與《活著》無緣咯。”
廖主編問:“您是說“人民”?”
巴老先生說:“同等條件,你會先照顧誰?”
當然是老鄉,廖主編自是明白這個理:“可印數版稅…”
“可印數版稅”五個字出口後,廖主編沒再往下說,而是定定地看著老師。
這話莫名讓巴老先生回想起過去那些歲月很多文人囊中羞澀和自儘的往事,許久許久,他老人家放下茶杯說:
“文人不容易,新時期的天空,應該更加寬闊而耀眼。”
什麼叫貴人?
這就是!
一錘定音!
廖主編怔了怔,知曉該怎麼做了,稍後對電話那頭吩咐:
“我們可以同意十二月提出的部分要求,但畢竟是破先例,得加以限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