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的習慣,出門在外從不把話說滿,都是撿對自己有利的方麵說。
“京城還有親戚,那還蠻厲害的。”空姐摸了摸手裡的炸彈,猶豫一下,還是笑著放李恒一口氣把牌出完了。
打著牌,三人聊著天,嗯,缺心眼是個悶葫蘆,一直沒吭聲,時間倒是過得快,不知不覺間就到了鄂省境內。
打牌好幾個小時,這時候幾人也有點乏了,簡單吃了點東西後,紛紛倒頭入睡。
不過英語老師一直沒敢睡死過去,眯著眼睛一直保持警惕。
見狀,李恒走過去悄悄說:“老師,你先睡吧,我守著。”
英語老師瞧瞧他,微笑點頭,說了句“我等會替你”,就真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等到英語老師和張誌勇睡熟了,同樣保持警戒的空姐這是突然小聲詢問李恒:“你家裡是做什麼的?”
李恒說:“務農。”
空姐眼神在他身上放空一會,後麵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再找他說話。
5個小時後,英語老師和張誌勇相繼醒來,這回輪到李恒睡了個好覺。
三人就這樣輪換著,火車在哐當哐當中終於駛進了京城地界。
見李恒三人齊齊望向車窗外,空姐客串起了導遊,告訴他們這是哪哪哪,這裡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有什麼出名的景點啥啥啥的。
火車一到站,正當眾人收拾行李準備下車時,空姐趁機突然塞了一張紙條到李恒手裡,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望著嫋嫋聘聘的離去背影,張誌勇又開始流鼻血了,趕忙仰個頭。
王潤文用手指尖尖扶了扶眼鏡,問李恒:“怎麼,有興趣?”
李恒知道她在諷刺什麼,紙條看也未看,直接丟到了旁邊一垃圾簍裡:“你這就有點小瞧人了不是,我就不是那種人。”
目光在紙條上停留2秒,王潤文笑了笑,跟著向出閘口行去。
“臥槽!那女人穿黑絲襪!那女人染發,那裡有個外國人,金發碧眼!”張誌勇壓抑著聲音呼叫。
空姐的肉色絲襪已經讓他過足了眼癮,沒想到才離開車站,他就見到了更加光怪陸離的世界,那小眼睛呀,bulngbulng一直忙不過來。
王潤文站在原地看了好會四周,感慨說:“6年沒來,風氣變了,不一樣了。”
可不是變了麼,以前多保守啊,現在不僅鄧麗君的靡靡之音傳了進來,南方的各種新潮也同樣傳了過來。
絲襪、高跟鞋、波浪頭雖然在街上還不是主流,但也不再是稀奇事,偶爾也能見到一茬。
王潤文側頭,疑惑問他:“你以前來過這裡?我怎麼感覺你一點都不驚訝,平平無常。”
在她眼裡,張誌勇的表現才是正常的,才符合鄉下小子進城的表現,所以她一路都沒有說什麼,反而是覺得有趣。
李恒答非所問,故意模糊概念:“彆忘了,我可是寫出《活著》和《頑主》的人,這些通過書本早就幻想過了,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嘛。”
想起他的作者身份,想起他身體中那份與年齡不符的成熟穩重,王潤文強迫自己接受了這一觀點,問:
“你來之前,沒聯係陳家嗎?怎麼沒人來接你?”
“沒有。”
李恒搖頭,然後說:“肚子有些餓了,老師你對這片地熟悉,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吃飯。”
王潤文沉吟一陣,問:“陳子衿住在哪?”
李恒說:“應該在海澱那邊吧。”
王潤文點點頭,“跟我來,我們去那附近找地方住。”
像朝陽門、燕莎、苑和海澱這些地方,聚集了大量官方官邸住房。陳家住所他並不陌生,前世有段時間密集來過很多次,隻是後麵關係慢慢僵化了,他就很少再去了。
坐公交車來到海澱,英語老師一下車就帶兩人徑直往前走了150米左右,最後停在了一家賓館門口。
“老師,你來過?”李恒抬頭看了看外觀中規中矩的賓館。
“這家賓館沒住過,但這片地還算熟悉,今晚我們就到這落腳吧。”英語老師說著,已經率先走了進去。
“你好,還有房嗎?”
“你好,有的。”
英語老師意識到什麼,饒有意味地問李恒:“開幾間?”
還沒等李恒回答,張誌勇已經把相關證件拿了出來:“我要住單間。”
聽到這話,英語老師轉頭對前台說:“那來三間,最好是挨在一起的。”
前台象征性查看一番幾人的資料,然後說:“三間相鄰的沒有了,2樓有兩間連著的,其它都是零星單間。”
三人商議一番,李恒和英語老師住相鄰的房間,缺心眼住單間,都在2樓。
進到房間,李恒四處瞄了瞄,居住環境還算好,有熱水、有風扇、有洗澡的地方,還有電視,還能晾衣服,就是有點小貴。
大夏天的,坐了將近30個小時火車,全身油膩膩的難受,幾人一進門就迫不及待洗了個澡,然後搓洗衣服。可惜了,沒配備洗衣機呢,不然這種活計他是打死也不願意乾的。
半個小時後,李恒敲開了英語老師房門,“老師,整理好了沒?”
英語老師剛洗了頭發,半濕半乾的發梢耷拉在肩頭胸口,再配上紅色連衣裙,嗯哼,彆有一番風味。
“小心我把你那眼珠子挖出來喂狗。”英語老師冷瞟一眼,砰地一聲就把門給關上了。
罪過!罪過啊!
老子就本能地瞅了下,又沒盯著不放,用得著這麼大反應嗎?李恒心裡腹誹一句,然後悻悻然叫缺心眼出門。
附近沒有什麼老口的飯店,三人將就著在一蒼蠅館子飽餐了一頓。真是飽餐了一頓,雖然飯菜不合口味,但奈何餓哇。
人一旦餓了,就是草都能嚼出香味,哪還管那多。
此時正值中午時分,吃過飯,英語老師看看表,近“鄉”情怯的她說要去人大校園走走。
張誌勇很有眼力見地跟著一塊去了。
李恒目送兩人上了公交車後,原地沉思一會,最後回到賓館前台,給陳家打去了電話。
“咚咚.咚.咚.”
電話響到第四聲,通了,那邊傳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中年女聲。
“喂,哪位?”
李恒鬱悶,沒想到他麼的運氣這麼差,接電話的竟然是鐘嵐。
但事已至此,他不能示弱,不能直接掛斷電話,穩了穩心說:“阿姨,幫我喊下子衿。”
他沒有自我介紹。
也沒有在“阿姨”後麵跟任何附加詞彙,比如“好”、“中午好”之類的。
反正嘛,就是客套中帶著生硬。
就在這時,賓館門口又進來一對夫妻,開口就是地道的京片子,同前台開房間。
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京腔,鐘嵐反應過來問:“你來京城了?”
李恒說是,乾脆利落地回答。
這小子來京城乾什麼?目的不言而喻,鐘嵐有心想說子衿不在家,有心想直接掛了電話,可一想到李恒今非昔比的身份,她回頭望了望院子裡正在陪小姑子說話的兩姐妹,道:“她不在家,你等會再打過來。”
“好”
好字話音還沒完,那邊就已經掛了電話。
李恒沒問陳子衿去哪了,也沒問這個“等會”到底是多久?
同樣的,鐘嵐也沒說具體時間。
這差不多是兩人的一種另類默契吧,就相當於李恒心知肚明陳子衿在家一樣,知道鐘嵐不想幫他喊陳子衿一樣。
在茶幾旁佇立良久,鐘嵐轉身來到門口,對陳小米喊:“小米,你來下,我找你有點事。”
陳小米放下手中的南瓜子,起身走了過來,“嫂子,怎麼了?什麼事?”
鐘嵐瞅眼大女兒,走向屋裡,說:“李恒來京城了,剛打過電話。”
陳小米錯愕,“才高考完吧,動作這麼快?他說了什麼?”
鐘嵐說:“找子衿。”
陳小米幾乎秒懂嫂子的不爽利和猶豫,“嫂子你不想他們見麵?”
鐘嵐差不多就是這意思,默認。
陳小米權衡一番,準備開口時,茶幾上的電話再次響起。
姑嫂倆麵麵相覷,陳小米猜測:“可能又是李恒的電話。”
鐘嵐皺眉,“十有**是那小東西,才掛就又打過來,他這是乾什麼?想逼宮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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