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包車雖說有9座,但還是被行李給擠滿擠滿,不過這並不影響眾人對滬市的興致。
當車子開動時,一行人有個算個,包括李恒在內,都把車窗玻璃搖下來,視線跟著車外的街景走馬觀花。
即使八月末的天氣依舊乾燥炎熱,即使大夥經曆了一天兩夜的長途車顛簸。可街麵上的美豔女郎和抽絲黑色長襪,中國年輕小夥手挽一位金發碧眼的大洋馬,五花八門的各式店鋪,琳琅滿目的商品,一行人看的眼花繚亂,新奇不已。
見大家充滿探究欲,鄒平一邊開車,一邊充當導遊:
“這是教堂,這是體育館,這是汽車站,這是石庫門,這是火葬場.”
“什麼?火葬場?”張誌勇第一次看到這玩意,頓時把頭探出去:“是不是人死了都要往這送?”
“當然,不管生前是多大的官,或者是名流、知識分子,死後都要來這裡轉一圈。”鄒平說。
不過張誌勇下一句話差點讓大家吐血:“人死了要燒多久才化成灰?要是燒的時間長了,一個火葬場夠不夠用?要是燒不贏,晚上會不會全部變成冤魂?”
李恒額頭擰巴成一條黑線,一巴掌直接呼在缺心眼後腦勺:“哎,缺心眼你能不能好好講話?不會說話就吃東西,閉上嘴。”
麥冬這時插嘴道:“彆說滬市這樣的大城市了,邵市一個火葬場都是不夠的。
我有個朋友就在火葬場工作,有次喝酒聊天時,對方講:邵市人口基數大,天天客滿。”
鄒平聽得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人一批批的老,仿佛昨天還是40歲,轉眼就七老八十了,到點了都得走,誰也逃不過。據我所知,滬市就不止4家火葬場。”
有鄒平這個本地人陪著嘮嗑,一行人不斷刷新了對滬市的新認知,一路下來並不覺著累,反而精神奕奕。
一個多小時後,麵包車駛進了p區,這時聊天興起的鄒平才後知後覺想起問:
“李、李恒,你們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飯?”
鄒平還是覺著喊“李恒”十分彆扭,可又不知曉車內眾人的情況,隻能硬著頭皮喊下去。
李恒察覺到了對方的異樣情緒,貼心說:“老鄒,你以後喊我老李就行,不過強調一句啊,小李不行,隻能喊老李。”
“誒,老李同誌。”第一次感受到李恒對自己的認可,鄒平滿心歡喜。
李恒同麥冬等人商議一番,道:“要明天才正式開學,麻煩先帶我們去找一家離複旦大學近一點的賓館吧,今晚得住一宿。”
“行。”
為了招待好李恒,鄒平顯然事先做了充足準備。幾乎沒走什麼彎路,就把眾人拉到了隔壁五角廣場最好的賓館。
要了四間房,等到李恒幾人洗完澡換身衣服,鄒平又帶著他們來到了藍天飯店,並介紹說:
“藍天飯店的主廚是部隊空勤灶專門為飛行員做飯的廚師。炒菜和鹵菜色香味俱全,蒸出來的包子點心更是一絕,自從有了這家飯店後,以前紅極一時的淞滬飯店就沒落了。
老李,你以後要是學校食堂飯菜吃膩了就可以來這邊改善夥食,鹵雞爪和肉包子必點,拳頭大的肉包子隻要兩毛錢,由於用的是部隊特供麵粉,又白又精細,每天一早門口就排起長龍”
人來人往,飯店裡麵的人確實是挺多的,李恒順口問了句:“這飯店的營業額大概有多少?”
鄒平搖頭:“營業額是多少我不知情,人家歸部隊管,不對外公開,不過我曾聽廖主編說過一嘴,好像一年上繳的利潤額超過了30萬.”
“咦,鄒編輯?”
就在李恒和鄒平一邊往飯店走,一邊聊天的時候,後麵過來兩人,具體的說是一男一女。
男的李恒還熟悉,廖主編。
女的,嗯哼,理論上也認識,見過對方照片嘛,隻是對方不認識自己,黃昭儀。
真是有點冤家路窄了啊,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對方。
黃昭儀大概30多的樣子,著一身黃色斑點碎花裙,腳踩透明高跟涼鞋,長發飄飄,發梢應該是做了的,微卷,佩戴一副墨鏡,極其時尚,走過來說:
“真是你啊鄒編輯,側麵看起來有點像,我剛才一時還沒敢認。”
之前還十分活躍的鄒平,一見到黃昭儀就畢恭畢敬地稱呼:“黃老師,你也來了。”
李恒不想太過惹眼,不著痕跡往後退一步,移到麥穗旁邊。然後目光暗暗同廖主編對視一眼,兩人默契一笑,都沒出聲跟對方說話。
跟鄒平客套完,黃昭儀開始打量李恒等人。
隻見她的視線快速掠過張誌勇、孫母和麥母三人,爾後在麥穗身上停留兩秒,接著又在李恒身上同樣停留了兩秒,最後才望向麥冬。
麥冬被瞧得莫名其妙,好在黃昭儀微微向他點頭示意後,適時移開了目光。
稍後黃昭儀向鄒平發出邀請:“鄒編輯,我和廖主編正打算吃中餐,你要不要和朋友一起過來吃?人多熱鬨。”
鄒平下意識看眼李恒,見李恒沒反應後,委婉拒絕道:
“謝謝黃老師,不過我和朋友今天有點事,改天再請您。”
黃昭儀跟著鄒平的視線再次看了看李恒,隨即笑說:“好,那你好好陪朋友,下回聚。”
說完,黃昭儀和廖主編率先進了藍天飯店。
直愣愣瞪著黃昭儀的背影,孫曼寧忒羨慕說:“好優雅啊,大城市的女人就是不一樣。”
接著她挽起麥穗胳膊說:“不過還是沒我們麥穗漂亮。”
麥穗柔媚一笑道:“哪有,我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同李恒類似的文藝氣息,很濃鬱,不會對方也是個作家吧?”
見眾人望向自己,鄒平說:“麥小姐猜對了一半,不過黃老師不是作家,而是評論家,同時也是滬市戲曲學院的教授和京劇表演藝術家。”
“哇塞,這麼多頭銜,哪個是主業?”孫曼寧問。
鄒平說:“主業是京劇表演,在圈內很有名氣的。”
一行人嘀嘀咕咕進了飯店,但李恒沒說話。
麥母同樣沒說話。
她突地生出一種危險感,剛才這陌生女人瞧丈夫最久,最是讓她無所適從。
麥冬體貼地拍拍妻子手臂,小聲解釋:“我第一次來滬市,並不認識對方。”
聽到這話,麥母鬆了一口氣,半真半假道:“今後5年都不許來滬市了。”
這妻子是自己好不容才追求到手的,麥冬珍惜的很,哪有不從的:“行,都聽你的。”
走在最後的麥穗聽到了父母談話,悄悄拉了拉李恒衣袖,故意落後幾步壓低聲音問:
“李恒,這位黃老師你認識嗎?”
李恒沒否認:“麥穗同誌,你反應還挺快,我認識她,她不認識我。”
麥穗有些不好意思笑笑:“事出反常必有妖。對方不會無緣無故這樣關注我們,我爸媽和曼寧母女倆都沒來過滬市,和對方沒交集。
而你和那邊的廖主編互相笑了笑,顯然認識,卻沒直接打招呼,我想另有隱情吧。
你寫書那麼有名氣,隻有你才有那份本事招惹人,黃老師應該是衝著你來的。”
“真是厲害!我都怕你了。下次能不能不要這麼聰明?我的事一概裝糊塗好不好?”李恒玩笑說。
麥穗嬌柔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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