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青色道袍的潘陽站在院門口,披散的烏發沾染著晨霧,
抬腳來到馬旁仰頭,漂亮的桃花眼瀲灩著攝人的星光,衝沈月淺笑歎道“終於等到你了,居安。”
“抱歉,臨時有些事情耽擱了。”
沈月利索的翻身下馬,衝潘陽拱手“接下來的路程,請子恒兄多多包涵。”
也就是潘陽君子之節對好友不設防備,
換個人斷然不會同意將外人帶著一同巡產業,
“你我二人,何須如此見外。”潘陽輕笑,引著沈月往裡去“還能小憩一個時辰,天亮後我們去下個城鎮同仁和兄會合。”
*
潘陽常年在外遊曆,出行經驗極其豐富,何時該出發,何處有村落歇腳皆自有一番章程,
車廂內鋪了厚厚墊子極大程度減緩了顛簸,
沈月撥弄著算盤,聽高仲說著糧食運送的進程。
“甜薯這東西還真是渾身是寶,莊頭之前便根據您的吩咐將新鮮的葉子摘下來晾乾,如今切碎了也能煮出菜糜,不過結出果子怕是還要等上幾月。”
“不急,之前不是收了那麼多熏製兔肉,完全能等到新的兔肉送來。”
年前沈月讓高仲找了商隊去邊疆重金收購兔皮,順帶著用極低的價格帶著將扒了皮的兔子收了熏製成兔肉乾,
韃子嘗了第一批甜頭,後麵便瘋狂地養殖兔子,沈月故意將風聲傳到其他部落,一時間草原部落紛紛跟著豢養兔子,待出欄後主動找到商隊壓低價格出售,幾波下來,兔皮帶熏製好的兔肉價格成功被壓到兩百文,
“原來公子早就算計好了,”
高仲撚著胡須,搖著扇子道“菜糜中加些肉乾,對災民來說絕對算大餐,不過公子為何不直接讓莊頭圈養兔子,還要廢那麼多功夫去收?如您所說兔子繁殖力驚人,隻要養上個十隻八隻作為種兔,足夠百姓挺過災年,”
“嘖,高先生一看就是沒真正做過活計。”
沈月抽過一張乾淨宣紙鋪在小桌案上,用筆圈畫,
“一公一母兩隻兔子成年後一個月可以生一窩,一窩正常在八到十隻,小兔子三個月後,又能再繼續生,最多半年,兔子最少可以從兩隻增加至數百隻,”
“嘶!”高仲倒吸一口涼氣,咂嘴“這麼多肉!”
沈月瞥了眼高仲唇角的晶瑩,放下筆“那先生可有考慮過這麼多兔子需要多少草料才能喂活?人都沒有野菜吃,何來的草料喂兔子。”
“再有兔子善於打洞餓極了會將草根一同吃掉,若是大量圈養兔子,一旦跑掉,對莊裡的秧苗將是滅頂之災。”
沈月唇角微勾,敲擊著桌案,杏眸劃過一抹冷意“高先生想想,若是有大量的兔子同時出現在草原會怎麼樣?同牛羊馬匹搶奪食物,再沒有吃食時候,會將地下挖空,草根吃掉,沒了草根,這片土地來年還能長出青草來嗎?”
“屆時牛羊馬匹無食物,部落便隻能朝著有食物的地方遷移,地就那麼多,爭奪定會發生衝突內亂。”
伸了個懶腰,她換了個姿勢學著高仲的模樣歪在車廂上,惋惜道“可惜此舉見效極慢,最少也得兩三年才能看到成效。”
“”
高仲目瞪口呆地望著沈月,托了托下巴,囁嚅半晌才幽幽拱手“古人誠不欺我,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
彆人最多是搶碗中飯食,
沈月這是不僅哄了部落的草料替大景喂兔子,還暗搓搓準備把部落吃飯的碗砸了啊!
毒!真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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