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盈秋低垂著頭,長睫遮掩了她眼中的恨意,隻有那雙緊握的拳頭泄露了她內心的不甘,
“臣妾謹記皇後娘娘教誨!”
沈盈秋緩緩起身,目光陰冷,
一個月,
等一個月過去,做什麼都遲了!
可宮人在旁邊等著,明擺著就是要監視著她回到寢宮,不給她再去騷擾沈月的機會。
“嫻妃娘娘請,”
沈盈秋深深剜了眼宮人,拂袖往回走。
*
沈盈秋回宮路上發生的一切被凝香當做笑話講給沈月聽,
“我說啊,這四姑娘就是個麵甜心苦的主,平日裡跟姑娘一口一個二姐姐喊的甜蜜蜜的,背後指不定耍些什麼陰毒的手段呢!”
“是啊,知人知麵不知心。”
沈月放下手中狼豪,將墨跡未乾的宣紙挪到一旁,淡淡道:“我始終覺得蠱蟲一事與沈盈秋脫不開乾係。”
高仲這些天幾乎將整個沈家的下人都排查了一遍,卻始終沒有什麼進展,
就連巫嬋放在沈盈秋身上的引子也隻能確定,沈盈秋不會蠱術,
那下手之人究竟是誰?
沈月眸色沉沉的盯著手中宣紙,思緒散發,
難不成真的是宋敏母女?
可如今沈毓婉已死,隻剩一個宋敏,哪怕知道了又如何?
想到宋敏,沈月忍不住問道:“宋家那邊如何了?”
凝香幫晾著紙張,回道:“同姑娘預想的差不多,宋大夫人在知道宋梓拿宋家的根本去換了宋敏後,同宋梓決裂,要求和離歸家,剩餘兩位夫人也對宋梓的決定頗有微詞,宋家人如今都是麵和心不和,”
“宋梓卡著不願和離,宋大夫人已經帶著孩子搬回了娘家,”
“宋敏雖說是有宋老夫人護著,可在宋家過的也不算好。”
沈月唇角漾出一抹弧度,冷笑:“宋敏回到宋家又怎麼會有好日子過,這些年她倚仗宋太師的寵愛嬌氣蠻橫,整個宋家的一切都往她傾斜,宋家幾位夫人早就頗有微詞,但礙於宋太師威嚴,一時間不好發作。如今宋太師被朱謹擼了個乾淨,宋家幾位爺也普普通通,幾位夫人如何能坐得住。”
如果宋家捏著宮中暗探的名單,至少能在宋太師被擼之前給宋家安排好退路,可這份名單卻被宋梓直接交給了她,換了一個宋敏,
宋太師為官多年,政敵自然不少,這會兒虎落平陽,報複的人不在少數,
短短半個月,宋家幾位爺紛紛出了事,要麼閒賦在家,要麼停職查看,整個宋家烏雲密布,一片慘淡之像,
宋家那些個夫人又怎麼會放過宋敏?
“惡人自有天收,人在做,天在看,宋敏也算是體會了一把過街老鼠的滋味。”
沈月眸色淡淡,
她那日明麵上放過了宋敏,實則是將宋敏推到眾矢之的,讓宋家的那些個人折磨懲罰她。
將宣紙疊好,塞進信封,沈月起身走到窗前,望著橙紅一片的晚霞,唇角溢出一抹淺笑,
“凝香,我們該走了。”
麵對沈月想要出宮的請求,朱謹隻是猶豫片刻,便許了,
不過終究還是以天色已晚的由頭多留個沈月一晚。
夜幕降臨,月華如練,輕輕灑落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為莊嚴的宮宇披上了一層柔和的銀紗。
朱謹換下了龍袍,一襲淡雅的月白色常服衝淡了身上的冷峻,給他魁梧的身姿平添了幾分溫潤如玉的氣質,
他緩步走在宮道上,身側是同樣身著素雅長裙的沐傾雪。
兩夫妻並肩而行,卻猶如陌生人一般。
沈月的宮門近在眼前,
沐傾雪止住腳步,側首望向朱謹,嗓音冷冽:“我希望這一次你能說到做到,她既然不喜歡這宮中,那便讓她離開,過她想要的日子。”
“朕想的很清楚。”
朱謹鳳眸低垂,望著高懸蒼穹的明月,眼底劃過一抹痛楚:“隻要她好好的活著,一切都變得不那麼重要。”
他不甘心又怎麼樣,與其讓沈月恨他,不如給彼此留一條退路,至少他還能見到她。
而不是如夢中一般,天人相隔,
他眼睜睜看著沈月慘死,卻束手無策。
活著,隻要她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