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道理因為我惹那麼大的麻煩?
“像你這樣稀有的物種去了之後一樣死不掉。”
“知道小白鼠是什麼嗎?”
“……”
“他們更不會願意讓你死,真正的生不如死。你想那樣?”
“……我不想活下去。”
“……”
“你到底想要什麼?我說了不想活下去,為什麼要帶著我一直跑?不是身體,也不是賣錢。我不明白。”
我拿起那件衣服。
撕啦。
破壞掉。
“根本就沒意義……媽媽已經死了。給誰看?”
“我能看到。”
“你?幫我複仇,我很感激。也想過報答你。”
“……”
“可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我?哈……”
我有些喘不過氣。莫名的情緒壓迫著。
他不會懂的。
親眼見著擁有的一切溫馨消失,什麼也做不到。
是嗎?
我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結果又被阻止。
當麵把這件衣服撕了,不可能再用之前的態度對我了吧?之後,折磨?那也可以比起什麼俯臥撐,報複般的折磨我,也許更容易忘掉我還活著。
12月10日。
晚。
我沒打算吃飯。
他也沒理會。
12月11日。
一直到晚上,我仍然沒進食沒喝水。開始有些眩暈感。
“能繼續抗嗎?我隻買了一份食物。”
“……”
當著我的麵吃東西,故意發出聲音。
我咬著牙。
12月12日。
中午。
我還是沒吃任何東西,已經沒力氣說話。嘴唇全是乾涸的皮。
視線很模糊。
他似乎有試圖喂東西給我,但我咬緊牙關不接受。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算了,我不擅長講故事。就餓吧,身體不會騙人。”
“……”
我下意識喝了水嗎?
嘴唇起的皮沒那麼刺。再迷迷糊糊睜開眼,他沒在房間。
12月12日。
晚。
他回來了,全身都是血。
“運氣不好。”
“得馬上走。”
“……”
我沒力氣走。也沒想走。
“抓緊。”
把我背起來了。
“媽的,想著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這下倒是方便他們叫人。一個兩個沒事,幾十個多少是有點以多欺少。”
我鼻腔裡冷不丁侵入血。味道刺鼻。
不明白。
到底是為什麼?要做到這份兒上。
他的腳步很輕盈,能背著我在房頂穿梭跳躍。可我也能看見,身後……同樣能在房頂穿梭穿著黑色緊身衣的人,地麵有人舉著火把窮追不舍、前麵也有穿著銀色盔甲的士兵。
12月13日。
淩晨。
被他背著逃出城。已經很強了,在這麼多人眼皮子底下強行出城。
那麼高的城牆跳下去也沒吭一聲。
“就這幾個比,腳程快追的上。”
他喘著氣,似乎終於累了。
“……”
不帶我的話,會很輕鬆跑掉吧?
我看向她。
“彆拿這種眼神望著我。”
“關於你自以為是想死鬨絕食的事,之後我會慢慢整。”
“……”
追兵不遠了。能看清,七八個人吧。
有些穿著緊身衣,有些穿著袍子……千奇百怪的服裝。武器也儘然不同。
“不管你是什麼人,敢公然挑釁公會都隻會是一樣的結果。”
“……”
後麵跟上的人越來越多。舉著火把從城門出來的。
盔甲和長劍在月色下閃閃發光。
是因為我去自投羅網的緣故嗎?變成這樣。
“我走過去……你能跑。”
“哈?”
“是我的緣故,我去自投羅網的緣故。要的本來也是我。”
“……”
他完全沒理會我,同樣拎著武器……半透明的刀。屬於他的武器。
我對他的實力沒具體認知,隻知道很強。
但不知道可以同時麵對這麼多人。
可話又說回來,再怎樣他也同樣是血肉之軀。一樣會冷不丁的失誤,受傷。
可他就好像完全感覺不到疼痛,瞬時反擊。血肉翻飛,很快帶頭那幾個奇裝異服的人都沒再出現。
“我以為是什麼東西追著我不放。”
“就這?最多就一個璀璨探索者?比黃金也強不到哪兒去。”
“榮耀探索者有嗎?出來嘮嘮。”
“……”
他就一個人站在那些被衝到七零八落的士兵麵前,揚起手裡的武器。
“話就放在這。異種在我這,有本事就來拿。”
“找得到就儘管來找我,但隻有一點,下次彆再是這些歪瓜裂棗。”
“……”
我一直蹲坐在原地,見著他一步一步重新回來。
用前所未有平靜的眼神凝視我。
“看到了?老子費了多少力氣保證你能正常活著?”
“想死?”
“不知道怎麼活下去?”
“很簡單,我救了你,以後為了我活下去。為了當我女仆,當我趁手的工具……當睡覺的枕頭,或者你聽到的想法中任何一種。動力不是很多嗎?”
“從我把你帶出羅伊村之後,你這條命就不屬於你自己了。我他媽懶得跟你廢話什麼你的命是連帶你父母的那份。隻是單純屬於我,為了當我的斐濟也得活下去。想不通?過得太滋潤?那我也可以讓你知道能普通的活著是多幸福的事。”
“現在,立刻、馬上……起來。”
“……”
裡他很遠的士兵沒一個敢動。
我起來了。
“你已經不是以前羅伊村的諾艾利亞了。你現在是被我救了,一切都屬於我的諾艾利亞。為了侍奉我而重生的諾艾利亞。”
又被背起來。
逃離了現場。那些人沒一個敢追,大概是被他留下的一地屍體嚇破膽。
12月12日。
淩晨。
到底走了多遠呢?
他把我放下來。掀開衣服處理傷口。
“媽的……怎麼會有鳥銃這種東西?老六在哪都惡心。”
“早知道先去端了探索者公會,先當老六。”
“……”
“喂,彆愣著。拿這衣服幫我按住一會。”
他受了很多傷。有很長的,也有很深的。會死嗎?
“行了,之後隨你便吧。”
“今天沒空照顧你。今天先彆去死,明天再說。現在沒空管你要死要活。”
“……”
我見著他點燃香煙,看了很久才開口,“你,會死嗎?”
“啥?”
“……”
“放心,我想活著。”
他似乎不太願意和我說話。也真的不想理會我。
扔掉香煙後就閉上眼睛,靠著樹休息。睡著還是沒睡著呢?
我又聽到了。
在思考他所謂妻子的事。雪兒,瑤什麼的。還有孩子。
“……”
我窺視著他。外套扔在一邊,已經完全算是被血洗過一遍。
我現在才突然想到一件事。
既然他對‘已婚’這麼在乎,對妻子那麼在意。怎麼會到羅伊村,又怎麼會在這裡。
“你也經曆過。”
“現在沒空閒聊。”
“……”
是嗎?
妻子,死了。
我也一樣,爸爸媽媽都死掉了。
之前想和我講的故事,是不是如何在失去之後活著呢?
在邁步打算進探索者公會自投羅網之前,不止是因為他抓住肩膀而沒進去。我可以更早邁出腳步,還有彆的拉住我。
我也能想到啊。
爸爸媽媽如果在麵前,肯定會說……不是你的錯,諾艾利亞。請活下去。
隻是單純的,不知道要為什麼活下去。失去一切之後找不到動力。空洞。而且,我已經失去‘人’的身份了。
為了他而活下去?
但我僅僅隻是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也許是個好人。也許和我有相同經曆……奇怪的好人。
他受了這麼多傷,一個比一個恐怖。要是真的死掉怎麼辦?
這沒有草藥。就算有我也不會配,不會治病。
退一步說,不管是同情也好還是彆的奇怪理由,在他麵前我永遠死不掉。我好像……也不想再去做了。
爸爸媽媽送我走時的眼神……
我真有那麼想去死嗎?
我差的東西,沒想活下去的理由……除了失去,也許還有覺得沒法在這種世界一個人活下去。
“……”
他應該睡著了。
所以即便我把他的腦袋枕在大腿上也沒任何反應,還有呼吸。
我拿起布擦拭他臉上的沾染的汙穢。
嗯。
那就打個賭吧。
如果他明天能醒過來,我就……試著活下去。用他當做理由和動機。
如果他死了,我也去死。就當是為我引發的麻煩贖罪,為我的忘恩負義贖罪。
但是……真的就這樣死掉,這種贖罪根本不算數。畢竟他死了我肯定也沒法活下去。
我又拿起他的手放在胸口。
“父母……和我說過。”
“受過恩情就必須償還,做了錯事就必須受到懲罰。總是聽到想摸之類的,不知道這算不算……”
“但是。”
“謝謝你幫我報仇。謝謝你一直帶著我。”
“……”
我突然沒那麼想成為花草了。
我想,如果成了花草,誰給爸爸媽媽上墳呢?
以前帶我去給祖輩上墳時,他們總是指著沒人祭拜的墳墓說,人死之後連祭拜的後代都沒人會很寂寞。
12月12日。
天還沒亮,蘇明醒了。
他倒不是因為受多重的傷失去意識,還是老毛病……過渡使用能力。
之前被追是真以為最牛逼的對手來了,直接火力全開兜底。結果發現壓根就沒什麼榮耀探索者,頂多就比之前遇到的強一點點。這就導致蘇明不上不下的,真要戰鬥到最後一刻肯定不行。時間不支持。
隻能放完狠話趕緊帶著諾艾利亞跑路。睡一覺再說。
所以說……
“你醒了。”
現在是什麼情況?
睜開眼隻能看到鬆軟的事物遮蔽視線。後腦勺非常軟。稍稍側身……真是她的大腿啊。
“可以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什麼?”
“等到情況好轉之後,合適的時機……我想回羅伊村給父母掃墓。重新修一下他們的墳。”
“……”
到底為啥?
手會在她衣服裡,直接和寶寶食堂接觸。
“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但我想問,現在是什麼情況?”
“謝謝。傷,沒問題?”
“……沒問題。”
甚至,她的手還按在衣服外邊。協助蘇明的手能一直覆蓋寶寶食堂。
“那……請你教我吧。”
“如何在失去一切之後,重新活下去。”
“如何可以讓我為了你活下去。成為新的諾艾利亞。”
“……”
她皺起眉頭,又稍微有點困惑的樣子,“如果因為我惹來麻煩的事厭惡我,我心甘情願接受任何懲罰。”
惹來麻煩?
是說突然被探索者公會找上門的事嗎?
那跟她沒關係,是有個鼻子很靈的家夥一路從羅伊村追過來。
蘇明除了現在和她的姿勢不太正常以外,困惑的點主要是……
【好感度1】
【描述因為你的所作所為,有了活下去的種子。想試著為了成為侍奉你、作為斐濟、作為女仆、作為一切都屬於你而獲得新生的人】
好感度沒什麼。
但這麼描述是什麼鬼?
合著把之前自己身後有追兵和她還是想死的雙重煩躁之下說的話都錄進去了?當斐濟這也行?
“對不起,我之前不知道你經曆過和我一樣的事。總以為你高高在上。”
“?”
“還把你給我的衣服撕壞了。請懲罰我吧,我心甘情願接受一切懲罰。”
啥又是經曆過一樣的事了?
“我都聽到了。你一直在思念妻子。睡著後也在。”
“……”
那t不是普通的想想瑟瑟的畫麵緩解疼痛嗎?鳥銃打身上不至死之後自我治愈速度也還行,但當時也確實痛啊。
好像被她誤會了什麼很關鍵的事?
但好像又不用去理會?畢竟她不想再死,會少很多麻煩。
“我老婆沒死。”
不過蘇明還是得辯解一句。
“嗯,我爸爸媽媽……也會活著。隻要我會去掃墓,他們就活著。”
“我想向您重新報上姓名。”
她漾起一絲笑,“緹婭諾艾利亞。”
“……蘇明。”
“您已經介紹過了,而且您第一次介紹的時候還加了‘已婚’。”
“……”
蘇明再側回來身體。臉正對她的寶寶食堂,手還在那……直接感受。
視線完全被蒙蔽。
算了,事已至此往好的方麵想至少她不會再想著去死自找麻煩。摸了就摸了吧。
再揉一下好像也沒什麼。
“……”
嗯?
有反應?
“您的手,讓我有些癢。還有一些說不清的感覺。這是懲罰嗎?”
清純的臉配上忍耐的樣子。
嘶。
“既然想通了,那就先上早八……不是,先吃早飯吧。”
等會。
現在還能勉強說的過去,要是再進一步就是深淵了。
“懲罰是吧,吃完早餐慢慢來。”
咋懲罰啊?
叫她幫自己……天地玄黃萬物生一。花無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其實我一直想知道,您的那裡有變化代表什麼。”
“!”
“不能碰嗎?我不知道。”
“其實可以。”
“?”
“……”
道心碎了。碎的很徹底。
她迎著從林子稀落的陽光,手染上橘色……照耀著她指尖沾染的汙穢。
“懲罰就是,嫋在我的手上嗎?”
“我覺得比起差點害您死掉害您受傷,微不足道。”
“……下次再說。”
為什麼眼裡常常飽含淚水?
為什麼就不能遇到正常的目標?都這樣,要麼口是心非晚上來喵喵喵的,要麼連褲子都不知道怎麼穿要自己手把手教導的。現在又是什麼都不懂,把這當懲罰的。
“彆拿手上看了。兩天沒正常吃飯應該餓了吧?”
“嗯,但我覺得在懲罰結束之前我沒資格吃飯。”
“……我說了算。”
“請您懲罰完再允許我吃飯。”
“我說了算。”
“……”
她和蘇明對視幾秒,沒再堅持。
能頂得住嗎?
正常的教導應該沒事吧?至少現在好感度才隻是1,她也沒那方麵的好感。對啊,現實都沒出現……就證明自己堅持到了最後。頂多就普通的有點關係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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