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7日。
淩晨。
白天站在處刑台時,我沒多大感覺。現在才覺得冷。
晝夜交替帶來的溫差很大。
“拿著吧。”
“……”
他把衣服扔給我。既不是紳士的遞過來,也不是幫忙蓋。隻是扔在我腳邊。
其實很想問,給我的話……就隻有一件長衫不會覺得冷嗎?
小破屋的窗口也用東西蓋住了。裹著有他氣息和餘溫的衣服,明明沒多厚,但牙關就是不再會咯吱咯吱打顫。
“……”
我想開口。但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以前做過夢。
但沒有這麼幸福的畫麵。
隻能攥著衣服,側躺過去,裝作睡覺。
“媽的,偏偏要來這。”
是在說也許在隔壁的誰,做那種事嗎?
有些可恥的聲音流淌。
“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
他走之後,我頓時鬆了口氣。坐起來,凝望手心。
就在昨天,我仍然呆在神殿禱告。
到底是禱告得到回應還是臨死前的幻想都不重要吧?
他變帥了。
比起小時候,有些發黑的麵孔帥很多。身板也壯實很多。
“……”
我裹著他給的衣服,不自覺嗅著氣味。
嗯。
更有男人味了。
以前隻是小孩子。現在已經能撐起這麼大的衣服。
起碼是170以上的尺碼。
‘我以後也會長高的,保證比你還高。’
‘是嗎?小薑。’
‘我不小!’
‘……’
往事如同剛發生一般,浮現在我眼前。都是不大的小孩,站在一起分享糊掉的土豆餅。
鼻子莫名酸澀。
“啪嗒。”
外麵有腳步聲。
我又連忙側躺下去,裹緊衣服。
“你沒睡著吧?”
“……”
我沒轉身。
“剛才是嫖客,帶人旁邊找刺激。目前還沒人找來。”
“要是睡不著的話,就講講關於你的事吧。”
“……”
我的事。
來這裡發生的事。沒什麼可講的,無非就是被帶到神殿,成為遲早會死的聖女。
沒有神官他們會魔法的能力,隻是每天跪在神像麵前祈禱的替罪羊。
“挺可憐的。”
“沒事,我會幫你。”
“算你趕上了,我正打算找點有意思的事做。你這經曆……聽起來有點意思。”
“……”
為什麼會擺出一副對女人沒興趣的架勢呢?
即便最開始有視線掃過,在皮鼓那多停留過一小會。可到現在,在他沒認出我的情況……一樣的不鹹不淡。
會不會,因為我……直到現在對女人也有陰影?
“實在睡不著就數羊吧,明天得打起精神。”
“……”
明明被我騙過,但還是和以前一樣溫柔。
是因為在我的幻想裡,所以才會還是這麼好嗎?實際的他,在一家公司任勞任怨,每天都很疲憊。
地板很涼。
空氣中彌漫的灰塵也確實存在。
是不是夢,早在三年前剛來這地方我就知道了。會有痛覺,也會因為肚子太餓難受。也會生病。
他也‘死’了。和我一樣,才來到這嗎?
但究其根本,我沒勇氣開口問。也沒資格。
問了之後,就不會再有衣服遞過來。就不會有眷戀的氣味縈繞。
我這種人……真的。爛到無藥可救。
11月17日。
天際線泛起魚肚白。
這地方也有太陽和月亮。但星宿和我小時候記得不一樣。
“聽好了。”
“因為現在的你在所有人眼裡都是死掉的。雖說一般人根本不知道你長什麼樣,但保不齊會有人認識。”
“所以,你得變個樣子。”
“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你都得住在這。”
“身體有哪覺得不舒服嗎?畢竟是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腦震蕩……不,腦袋有感覺不舒服嗎?”
“……”
我搖搖頭。
“行,關於食物,有沒有忌口的?”
“……”
他在的時候,我無法放鬆。也無法睡著。
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一個人過。從未想過會與哪個異性共處一室,更何況是和他。
留在床邊的水壺,他喝過的。
破舊木板床邊上的墊子,他昨晚就是在這睡的。
“……”
我不自覺伸出手,指尖觸及那地方。早就沒溫度。
我有種貪戀。
我不再想死了,至少現在不想。不論是真的還是幻想都無所謂。
不必非得是我,就當成一個可憐的聖女會更招人憐愛。不,必須是一個陌生人才能被正常對待。才有資格輕撫眼前他坐過的墊子。
11月17日。
上午。
“謝謝。”
“哦,終於肯說話了?”
“很抱歉,昨晚我有點搞不清狀況。真的謝謝……”
“不用,我隻是覺得有意思而已。”
雖然是不鹹不淡的態度,也完全沒有和我親近的意圖。
但我雀躍到想哭。
即覺得卑劣,又抑製不住的高興。
“聖女平時都吃什麼?”
“素食……”
“不吃肉的?”
“現在已經不是聖女的,什麼都可以吃。”
明明是我不喜歡的肉乾,但現在卻覺得非常美味。
“對了,這是隨便找的衣服。穿著應該會沒那麼冷。原本的修女服等下燒掉吧。”
“謝謝……”
早就不冷了。
我窺視著他吃東西,大口咀嚼肉乾的樣子。
“那個……”
“嗯?”
“……”
我這麼做是有理由的。
是說,伸出手幫他輕輕掃開領口粘的食物碎屑。
“領口沾到了。”
“……”
做夢都想再重現一次的舉動。但一次也沒夢到過的畫麵。
11月17日。
上午。
“領口沾到了……”
“……”
蘇明完全沒反應過來,纖細白嫩的手指就已經拿掉領口粘的肉乾碎末。
“對不起,擅自就做了。”
“……沒事。”
望著聖女低下頭,看不清表情。但發絲外的耳朵似乎有些染紅。
不會吧?
都已經說了對女人沒興趣,還能演變成初始好感度非常高的情況?
“……”
咀嚼的肉乾本來覺得挺香的,現在完全沒味道。
媽的。
不管她怎麼暗示,怎麼初始好感度高。隻要自己不回應不就行了?
難不成她還能直接撲上來?
也有可能想多了。
說不定聖女就這種性格,天然的善意。對誰都一樣那種調調。
“之後……我可以住在這裡嗎?”
“應該說暫時隻能在這。正好兩間房,你睡這間。我在隔壁。但我不一定經常在。”
“明白了。那……請您帶些生活用品回來。我幫您收拾。”
“……”
昨天的她明明有點懵的狀態,睡一覺起來就能變這麼平靜?甚至還有些高興的感覺。
“啊,您吃完了嗎?”
“差不多吧。”
“水。”
又漾起仿佛洋溢著母性的微笑,遞過來水。
說起來,她雖然頭發有些亂,但完全沒法掩蓋精致的五官。或許是昨天散亂的發絲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光是綁好頭發,整個印象就變了。
臉色並不紅潤,眼裡也並沒有戾氣,很溫和。她有著纖細的手腳與勻稱的肢體,以及彷佛要強調出細腰一般的圓潤臀擺。昨天有點看走眼了,換下寬鬆的修女服之後……她的胸其實沒第一眼那麼小。或者說蘇明身邊有緹婭她們之後,對杯的感官有點畸形。
至少是d以上的級彆不可能算平吧?
更彆說光是坐在那就有種被壓的變形的臀。
“您……不渴嗎?對不起……”
“?”
本來洋溢的微笑又突然變得有些惶恐。似乎在為什麼感到不安。
“沒,剛在想事情。”
蘇明自然接過水喝了一口,餘光瞥見她似乎鬆了口氣。臉頰又浮現出和剛才一樣的微笑。
奇怪。
難不成是因為被救出來之後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討好自己?
嗯。
也正常,畢竟按她說的一直都呆在神殿。哪怕被救了,也找不到依靠。隻能是剛救了她的自己。
先等著任務結算,隻要任務不是像瑟提絲那種得刷好感的,一切都有的談。失敗是成功之母,總會有一次能有顏麵對江東父老吧?
11月17日。
中午。
蘇明喚出哲學之刃,想研究研究這把刀到底為啥會變形狀。
“殺人太多,會感到空虛。”
“想著要是把聖女賣到紅燈區說不定很值錢,但又覺得救下來放在身邊說不定會變有趣。”
“啊,不用害怕。”
“暫時不會賣掉你。”
“嗯……這把刀,已經陪伴我數十載。現在回想起來,真是過了好久。”
光是對女人不感興趣的形象不夠,再營造出一個沒那麼好的形象。
“……”
“那個,床鋪好了……您要不要看看?我不知道會不會合您心意。”
“……”
媽的,臭女人。
能不能好好聽人講話?
在那鋪床。那麼舊的被子被她弄好之後,工整的擺在那。折的和豆腐塊沒差。
“您也是會魔法的神官嗎?”
“我不知道能為您做什麼……但如果需要我賺錢。”
“無論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
沒聽見剛才自己說過,有可能會賣掉她?
“您救了我。”
“所以,雖然沒服侍過……也不知道賣掉之後要從事怎樣的工作。但如果您覺得能幫到您的忙,我會做的。”
看樣子是真不知道被賣掉要從事什麼工作。
“我想報答您。”
“女神……也不喜歡知恩不報的信徒。”
不對吧?
現在應該不會再信所謂的女神了。
“如果您需要錢的話,請讓我幫忙。我的耳環……神殿定製的,也許能值點錢。”
“工作也可以。我學東西很快。”
“……”
現在不是賺錢的時候,才剛從處刑台逃過來。
“對不起……”
“但我,什麼都可以。因為是您救了我……”
“……”
蘇明放棄了。
總覺得一開始說什麼對女人沒興趣,再到剛才想演出一個沒那麼好的惡人形象純純是多餘。
這聖女的腦子根本就不正常吧?
好感度該不會初始就超過90了吧?
她又在鋪她的床。剛才鋪的是蘇明的,鋪完床還不夠,拿布認真的擦拭床架和破舊的櫃子。
這樣趴在櫃子邊上……被布料裹著的皮鼓略微翹起,正對蘇明。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蘇明合上雙眼靠在床邊席地而坐。皮鼓消失了,心也跟著平靜了。
“……”
再睜眼。
和聖女的視線對上,後者猛地回過頭。默默的坐起來,把皮鼓在腿間。但這也更顯得……她那曲線真的有彈性。褲子臀擺那會因為受到壓力而輕微變形。
“因、因為有灰塵……”
“我對女人沒興趣。”
“嗯……您看也沒關係。如果您不覺得會礙眼的話……”
“……”
蘇明不想再呆在這間屋。
這世上根本沒有臀部,看的多了才成了臀。
她是什麼先天瑟瑟聖體嗎?一不注意就能擺出這麼煽情的姿態。說她天然呆吧,又會後知後覺的臉紅。說她不呆吧,沒防備到這種程度……神殿的生活有那麼鬆弛嗎?哦,好像說過神官都是女的,神殿裡的人除去守衛都必須是女性。沒常識麼……
算了。
都說了對女人沒興趣。沒常識也好,至少立馬就能信自己的說辭。看就看,又沒打算做什麼。
身正不怕影子斜。
【任務完成】
【成績稍後結算……正在返回現實】
蘇明換到小屋到床邊坐沒多久,身邊的一切靜止不動。提示在預料之中來了。
——
現實。
我,安小熙還是一把刀。
為什麼?
我不知道。
但和在夢裡相比,我不再因為被姐夫收進心裡就什麼都看不到。我像一個攝像頭……房間裡的一切都能儘收眼底。
好討厭啊!
為什麼我會那麼澀的睡在姐夫懷裡?
睡覺都不忘抓著姐夫的手按在胸口不放。怎麼看都像是我主動的……嗚,雖說那好像也是事實。
姐姐對我很寬容。
但再怎麼寬容……
見到床邊擺著三個拆開的盒子,地板和床邊都有殘留的十幾隻使用過的環。
會生氣……
肯定會生氣。
“……”
姐夫坐起來了,似乎正在茶幾那查看我有沒有留言。
沒有啦!
我現在還是一把刀。光是身體在那,意識在刀裡!
這會我也能明白了,根本不用擔心姐夫會發現刀把總是濕潤的原因……更困難的是,如何讓姐夫知道我就是刀。
現在放棄任務大概可以。
但放棄也就代表我失去這次機會。
聖女……
我沒見到她的樣子,隻聽到聲音。很好聽。有種說不出的夾子……但又不是刻意的夾,就很自然可愛到讓我羨慕的嗓音。
到底是因為什麼才說‘對女人沒興趣’啊!
最初這樣說,我知道姐夫是因為不想和她有瓜葛才說……後麵呢?肯定發生什麼了吧?
聽著都怪怪的對話。
“要說皮鼓。”
“小熙也不差嘛。”
“啪——”
“……”
為什麼要拍我皮鼓?
心臟差點驟停了!
嗚。
肯定和那個聖女有什麼旖旎的氣氛才會突然拍我皮鼓。但……是覺得我更好嗎?
好、好歹算是小蜜桃對吧?
對姐姐是戀足癖,對我換成戀皮鼓癖也可以啦……
【我在羅紮利亞公國多瑪自治區。如果你能到多瑪自治區就直接找東街最大的酒館那,和老板說天王蓋地虎就行。】
姐夫……好像有點擔心我。
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根本就沒有嘴巴……也沒法留言。
是很高興啦。
做完一切準備的姐夫,又蜷縮回來,按原樣摟著我……
其實不用再把我的手按在手上,再放到寶寶食堂……
姐夫閉上眼睛了。看樣子又要重新回去。
我要怎麼辦?
“……”
等等。
我,有手了?
身體回來了。
溫熱的呼吸拍打在領口。不,壓根就沒有衣領……我沒穿衣服。
【任務完成】
【當前任務:忍耐,並且在玩家完成任務之前維持該形態】
【注:武器為衍生外殼。你作為核心寄宿其中。當被玩家使用受到攻擊,或損壞等,你會有50的相同感受。】
【注2:可以放棄任務,但需要玩家同意。】
是要等姐夫做完之後,我才能算完成任務嗎?
50可能再被姐夫拿起來使用會有點痛。
讀檔……
“哈……姐夫,就是笨蛋。”
為什麼要說沒興趣?
可能本身就注定聖女也會是姐夫身邊的女人,再加上對方肯定因為被救有好感。
不用非得忍著回來拍我皮鼓……
羅紮利亞公國。
我也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