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要的蔬菜沙拉。”
“……”
她停下念叨,轉過頭。
表情已經沒有昨天那麼陰鬱,變得有種說不清的平靜。
“我……到房間裡換。”
“嗯。”
看著她拿著包回房間。很快就有衣服摩擦的動靜。
再沒多久,換好女仆裝的她出來了。朵朵的身板和她完全不同……她穿著有種胸前扣子馬上會彈開的錯覺。
裙子連臀擺都遮不住。
褲襪更是勒出明顯的肉痕。
“女仆裝也算禮服。”
“……”
她沒意見,又默默跪坐在沙拉盒麵前。拿起刀叉。
“吃完之後,你會留在這。而我就回去了。”
“這不是做夢,是真實的世界。”
“……”
沒回答,她已經把沙拉送入口中。
“害怕嗎?”
“如果我不想帶你回去,你估計會永遠留在這。”
“……是,我應得的。”
她停下動作,呆呆的看著蘇明,又收回視線。
“謝謝……還願意,懲罰我。”
“……”
自己的態度。
十多年前,肯定是不想再看到。十多年後……也沒想看到,隻是說知道一些事後放下了很多情緒。
“從你目前拿著頭發來勒索我之後,我背負很長一段時間無端的謾罵。”
“即便我把你母親打來說是誤會的電話錄音,也沒用。”
“……對不起。”
“因為少了一大筆錢,我沒辦法。隻能翹課多打兩份工。如果沒翹課說不定也能上京都大學。”
“真的……對不起……”
“我一直以為妹妹和我的關係不怎麼好,其實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和我說。你的事算是契機,突然就哭著跑來說……以後要賺錢養我。叫我再也不要被奇怪的女人玩,以後會幫我找個不會騙我的女人。”
“本來沒幾個人知道我是她哥哥,之前一直不願意說嘛。結果那事發生之後,在我名聲最臭的時候到處說我就是哥哥。”
那也是蘇明作為後來者,為什麼對妹妹很好的原因之一。
“我確實一直抱著,彆人不想說那就不問的態度與人相處。包括到現在也是。”
“不過你母親五六年之後給我的電話,倒是讓我知道……當初你的家庭,在學校大概過得是什麼生活。”
“說說吧。”
“以前我沒問過的事。關於學校和家裡的。”
“……”
“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機會了。”
蘇明點燃一支煙,靠著牆坐下。
“說了……你會覺得惡心。”
“隨你吧。”
“……”
還是說了,雖然說的磕磕巴巴。
但和蘇明猜測的差不多,家裡缺失親情的概念。拿到財產後的母親不知道何時開始沉迷賭博。
錢……也不是她特意在那時候挑著時間來問。以為母親真的出了事,需要錢做手術,作為她最信任的人……也隻會隻能打電話給自己。
至於附和彆人說‘不能跟民工一起玩,以後也會變成民工之類的’是精神80。
不從眾就會被眾排擠。
那麼,那件事以後呢?
在自己高中畢業,她因為各種傳聞被官方扶持幫忙搬家後。
“媽媽越來越爛賭……家裡能賣的全賣了。”
“如果不是還想要爸爸那邊的撫養費,不被抓到把柄。可能……會讓我去幫她賺錢。”
“……”
“我的人生都因為她毀了……”
“轉學還是一樣,懦弱。不想再附和,就隻能被當下人……我想反抗。去找了老師,她們的家長都來了,媽媽也來了。”
“然後簽了協議。嗯……就是,諒解書。拿了錢之後簽字就走了。她隻在乎賭資。”
“小學的時候,她們說我又黑又瘦像個猴子。”
“初中慢慢長大,沒那麼黑,身板也沒那麼瘦之後……她們又說,看不慣我。說我發育的快。”
“……”
那完全就是埋在淤泥裡的記憶。
“直到21年的時候。”
“她也老了。”
“開始催促我出去賺錢。工資每個月都會來拿。不給會來公司鬨……”
“……”
“23年,她滿65歲,我說……我是監護人。嗯,把她送進養老院了。”
她的表情隨著話語越來越灰暗。
有種刻在骨子裡的自卑,視線也埋的越來越低。
“呼。”
蘇明輕吸一口香煙,“所以,最後除了轉錢給我也沒想過來道個歉?”
“……”
她怔住了。
“我公司是什麼牛馬我心裡有數,真要發獎金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公司福利待遇好。”
“啊,不對,現在的公司待遇確實好。”
“所以說,能一口氣突然轉過來5w的,也沒彆人。”
“……”
沙拉盒空了一半,大概不怎麼好吃。一整天沒吃飯隻吃這玩意不會有多大胃口。
“你認為,我會理解你嗎?”
“……”
遲疑片刻,搖搖頭。
“畢竟背著那種名聲的一年,挺不好過。”
蘇明掐滅香煙。
其實很多時候,腦袋裡的思緒根本沒法理清。
她會跑出來擋一刀確實,從客觀來看沒任何意義,反而得多飛出一腳把她踹回去。
但刀子是真的。
刺進身體裡會痛。
“……”
蘇明把口袋裡的紙拿出來,那本來是她用來寫願望的。
現在背麵有新寫的東西。
攤開,放在她麵前。
【願望=聖女真正想做的】
【目前已經作數的:想要孩子,想用腳侍奉……】
應該能看得懂吧?雖然有點抽象。
“……明先生?”
沒多久,她重新抬起臉。表情沒再那麼平靜。
“也不一定朵朵穿過的女仆裝不算禮服。”
“……”
雖說覺得慘。當初接到她母親借錢前後截然不同的態度就知道那樣的家庭不可能有多開心。
但那與好心換來背負一年罵名的自己有什麼關係?
隻要隨便逼迫她寫下兩個真實的願望,正兒八經想做的事就完了,和之前一樣……甚至騙騙。就假裝是原諒她也行。
那肯定能立馬完成任務。
根本沒必要來多此一舉。
“哈……嗚。”
見到她攥著紙團在胸口,剛才還宛如要赴死的臉頰又扭曲成一團。眼淚鼻涕也糊在一起。
也許想說什麼,但又沒能組織出語言。
為啥?
當初明明坐在腿上……又黑又瘦,現在變成這樣誰能認得出來?
尤其是皮鼓,發育的太過分了。
“去酒館吃點東西吧。老板娘應該還在。”
“順便替我看看朵朵怎麼樣了。我先睡會。”
蘇明也累了。身心俱疲。
不算朋友,也不算戀人,熟人?不對,沒有熟人會好到用寶寶食堂和臀都刷過卡,更不可能好到用學曆刷卡。
y?
要有這種東西存在於身邊,首先……自己就會看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