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少女仍在彈奏著樂曲,視線偶爾飄向台下,大概能看到好友的眼神,她不由得輕笑了下,按下和弦……
樂曲進行到一半,忽的暫停。
全場人仍沉浸在餘音之中,些許反應快的觀眾不由得感歎這恰到好處的停頓,甚至沒人注意到,其實這根本就是演奏者主動中斷了自己的曲奏。
凝視著,期盼著,如同幻夢般不可能的可能……
那個男人出現在了會場入口處。
他滿頭是汗,喘著粗氣,像是剛剛進行過劇烈運動一般,此時正看向舞台與少女兩人四目相對。
顏楓緩緩站直身子,雙腿分開,撐著腰,露出一個浮誇的笑容,接著隔空朝著舞台上的陳夕伸出手臂,比了個大拇指。
少女笑了。
那一瞬,宛若冰蓮盛開,好似雪山消融。
隻一個眼神變化,就讓她渾身上下的氣質徹底改變。
如果說方才的陳夕是不染塵煙的冰山女神,那此刻的她就是一朵肆意盛放的玫瑰,隻為一人盛開。
然而這樣的美好卻隻持續了不到半刻。
隻見台上的少女先是深呼吸了一下,接著目光堅定,揚起頭,緊盯著遠處觀眾席上的男人。
玉手蹁躚,演奏繼續。
可幾乎所有人都能聽出來,明明是一樣的曲子,前半段與後半段的曲風卻差了不止一點半點,演奏者就好像是在刻意證明著什麼,曲調越發躁動,越發激昂……
萬眾矚目之下,她竟然……
彈錯了!?
前半段那麼完美的演出,找不出一絲一毫的問題,可後半段居然出現了如此重大的事故,並且還不是一小個和弦的按錯,而是整段……
可她依舊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場上的觀眾很快便從那樂曲中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令人難以想象的是,此時的少女彈奏的居然是她自己改寫版本的曲子!
節拍驟變,曲調離合,這已不能再說是一首曲子的改編之作,更不如說,從第一次變奏開始,就已經成了獨屬於陳夕一人的吉他曲!
未聞花名本該帶著悲傷的曲調,可現在卻染上了些許增添進來的悠揚音節,讓本該希冀重逢的後半段悲涼成了再度相遇的喜悅。
陳夕眸光一閃,在觀眾們震驚的注視下,竟又一次主動打亂了自己的節拍,聚光燈下,此時的曲調早已沒了絲毫悲傷與憂鬱,反而帶著一種歡快的喜悅……
樂器是不會說話的,但所有人卻都能從中聽出,那弦音震顫中凝結而成的字字依戀。
曲調越來越高昂,節拍越來越緊湊,而後卻在情緒爆發的最高點之時戛然而止!
全場寂靜,鴉雀無聲。
額頭上滿是汗水的陳夕展顏一笑,看向台下的觀眾席,也看向那個同樣笑著的男人。
左手指尖再度覆上琴弦,曲調重回,卻不顯憂傷,有的隻是淡然,像是兩個人經曆了無數次波折之後的日子,平凡且幸福。
隨著最後的尾音落幕,少女起身,向著場上的觀眾們鞠躬謝禮。
送走她的並不是掌聲,而是男人欣慰的笑容,和那份表明愛戀的決心。
陳夕下台,觀眾們後知後覺,彼此相視一眼,隨後……
掌聲雷動,經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