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起身,仍是佝僂著背看向來人,笑嗬嗬的,一邊朝著旁邊的房子走去一邊說道:“你每個月都來看我,倒也沒有多久沒見……東西還是一樣嗎?”
“嗯。”顏楓點點頭,視線看向那些長勢喜人的花朵,接著說道:“勞煩您了。”
聞言,老人點點頭,隨即步入屋中不知道找著什麼。
兩人本來不怎麼熟悉,隻是自從白曦死去,顏楓幾乎每個月都會抽出一天時間來看她,和她說說話,順便送點東西過去。
而老人則剛好管理著這片墓園,也售賣對應的祭拜物品,一來二去,兩人便互相熟悉了,彼此默契的很,顏楓祭拜時若是不忙也會在此多停留一會,和對方說說話,聊天解悶。
沒過多久,張叔便走了出來,手中拿著剛剛剪下的菊花和一些紙錢,直接遞給了男人。
“去吧,”老人笑嗬嗬道:“你這個月來的稍微晚了一點,那姑娘應該也等急了。”
顏楓點點頭,猶豫了一下,接著問道:“張叔……我還能借用一下掃把嗎?”
…………
寂靜之地,天朗氣清。
今天來祭拜的人不是很多,讓本就安靜的墓園更顯祥和,此時的男人正看著那個記憶中的名字,緩緩蹲下,將手中的鮮花送了上去。
『白曦』
顏楓撫摸著這兩個字,沉默無言,一遍又一遍,像是撫摸愛人的容顏,也像是在叩問自己的內心。
痛苦,羞愧,負罪感。
那兩個字不僅僅刻在石頭上,也刻在他的心間,伴著每一次起搏跳動,在血液的指引下貫穿全身,成為他生命中唯一的信仰。
可現在……
信仰已被汙染,血液也湧入毒素,剩下的隻有一張撐起的皮囊,與指甲毛發一同碎裂,成了遭人唾棄的人渣。
這是現在的他眼中的自己。
顏楓默默收回了手臂,從身後拿過紙錢,點火,再把它們放在墓碑旁的火盆裡。
以前來看望白曦的時候,他都會笑著和對方說很多話,像是工作上的事情,像是平時遇到的人。
可今天的他卻始終沉默不言,隻握著一疊紙錢,看著盆中燃著的火焰,如同機械般一張張給對方送去。
關於陳夕的事,他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能讓陳夕在最後找到自己,說明白曦已經把他看做了最後的希望,除了他,沒人能再繼續照顧少女,可眼下……
想不明白就不去多想,男人歎了口氣,手中紙錢燒完,起身便從一邊拿起掃把,打掃起墓碑周圍的水泥地。
他掃的很仔細,每一寸塵土都不肯放過,不知是因為思念,還是因為愧疚。
掃過墓,顏楓便選擇直接離去,與老人告彆,臨走時還回頭看了一眼安眠的女人,嘴唇蠕動,終是沒說出話來。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太亂,讓他有些心力交瘁,壓抑的精神也越發疲累,迫切需要釋放心中的煩悶。
於是他出現在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此時已臨近夜晚,男人站在一家酒吧門前,並未猶豫,推門而入。
“歡迎光……誒?老同學,怎麼是你?”
酒吧人不多,吧台裡坐著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見顏楓到來便笑了兩聲,打招呼道:“公司那邊不忙嗎?怎麼有空到我這來了?”
“少廢話了,”顏楓走上前罵了一句,坐上椅子,悶聲道:“你不是什麼調酒師嗎?給我調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