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會將一個人的理智悄悄點燃,轉瞬間,便把一片枝繁葉茂的叢林變成了灼灼燃燒著的火海。
更何況,陸清漓本就是由絕對的理智組成的人。
柴薪越乾,火便越旺。
隻聽話筒之中傳出陣陣聲響,帶著女人那壓抑至極的憤怒,字字珠璣,歇斯底裡:
“陳夕……我知道你今天是想來激怒我的……但是我敢肯定……你一定會後悔今天所說的話……”
“哦?是嗎?”陳夕冷笑一聲,接著問道:
“你這麼有自信,看來是有底牌嘍?那讓我猜猜……難不成這張底牌是……我媽媽,對嗎?”
將這個問題說出來不容易,能讓陸清漓聽進去更不容易,此刻的陳夕雖然嘴上咄咄逼人,聽起來胸有成竹,但是實際上卻是緊張的不行,雙手握拳,掌心早就滲出了濕漉漉的一片汗液。
她會得到的結果無非有兩個。
母親已死,那麼她生活中的一切就都會維持原樣,不會出現太大的變動。
但如果母親沒死……
陳夕咽了口唾沫。
她真的不敢把自己在顏楓心中的地位去和母親相比,她不知道自己贏的幾率能有幾成,但她知道,當白曦出現在顏楓眼前的那一刻,她就一定會輸。
這是她的想法。
等待滋生慌亂,慌亂轉變為恐懼,陳夕迫切想得到一個答案,可她越是著急,對方就越是吊著她不放。
難道……這個女人看出來了?
少女又咽了口唾沫,儘可能把聲音放的很低。
可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是與不是之間,陸清漓居然給出了第三個答案:
“我不清楚。”
“但你是個聰明人,自然也懂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道理,我隻知道白曦死於盤山公路下方的山穀中,卻始終沒能找到她的屍體。”
“可能……”
陸清漓說著,語氣逐漸猖狂,帶著難以掩飾的得意:“嗬,可能你媽已經被野狼野狗們分而食之了吧!”
極其富有攻擊性的一句話,讓她說完心裡都舒坦了不少。
可還有一個問題……
為什麼……陳夕沒有反應?
她不是應該生氣嗎?不是應該暴跳如雷嗎?不是應該和自己對罵嗎?
理智分析告訴她,這不可能。
但現實卻是少女思考之後發出的一個問題:
“車禍發生在哪?”
“怎麼?你覺得我是在騙你?”
陸清漓冷笑,隨即悠閒道:“算了,告訴你也無妨,畢竟一個死了母親的人,總要給個立碑的機會。”
“XX州XX區56號公路,上山的中途發生了車禍,時間大概在晚八點,車上還有一位司機,司機的屍體倒是找到了,可惜隻找到了一小半。”
言語將歇,陸清漓還不忘冷笑一聲,繼續嘲諷道:“唉,可惜啊可惜,某人的母親大概早就零落成泥了吧?怎麼樣?知道這件事,身為她女兒的你,感到開心嗎?”
對此,陳夕卻顯得出奇的冷靜。
她看著眼前的夜景,表情冷漠,語氣平淡的說道:
“人在恐慌的時候會極力做些什麼來掩飾自己的問題,陸清漓,這點你應該和我一樣清楚。”
“哦?怎麼?”陸清漓聞言,接著反問:“難不成你還要我現在去那找肉塊來證明?不過這麼想想貌似也可以,我還真去過那,氣候很乾燥,說不定你的母親現在還在某個石頭縫裡夾著呢!都快風乾成臘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