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到的知識越多,就會越發知曉自己的無知,也會更加渴求得到更多的知識,無論好的還是壞的,哪怕學海中早已被其攬入五湖四海,吞吃江河湖泊,也得不到片刻滿足,學者隻會窮儘一生的精力,去逐漸探知那些未曾被觸及的領域,在水灣泥沼中上下求索,在泥土層岩中尋求水源。
下一秒,曲調改變,世界重回清明。
毫無征兆的,音符再度上移,刹那間便突破了琴弦剛剛適應的界限,撕碎了它為了欺騙自己所營造出的虛假騙局。
假的……都是假的……
唯有這琴音,一道又一道琴音……
嘈嘈如急雨,切切如私語。
悲傷,悲涼,悲愴。
可音符卻從不在乎線譜的局限,隻知道一次次突破界限,挑戰他的承受能力,就如同癲狂的曲奏者不會憐惜樂器的損傷一般,他最後迎接的,隻是一首不間斷的曲子而已。
有些事,是不能嘗試的,因為一旦有了開頭,便會一發不可收拾。
癲狂的曲奏者眼中所看到的琴弦,隻不過是條發泄情緒的鐵絲而已,哪怕環繞過多次,哪怕用最為名貴的金屬去打造,也不過隻是一根鐵絲,僅此而已。
於是,琴弦哭了。
為了一個未能得到的機會,一個解釋一切的機會。
夜幕四起,此時此刻。
嘈嘈切切,珠落玉盤。
間關鶯語,幽咽泉流。
琴弦苦守著最後的一縷,不讓自己崩裂,可那曾視作珍寶般的譜子卻早已被動亂不休的音符給毀成了她的形狀和樣子。
冰泉冷澀弦凝絕,
凝絕不通聲暫歇。
彆有幽愁暗恨生,
此時無聲……勝有聲……
音符仍在躍動,哪怕線譜早已亂的不成樣子,哪怕曾經的調子被碾壓的見不到一絲殘餘。
可曲子還在繼續。
不知何時停歇。
曲奏將歇,輕重緩急,隻霎那喘息,便是新的開始。
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
山嶽崩裂,海湖乾涸。
曲調在山嶽中登攀著,環繞而上,一節一節,一節一節,隨即俯身而下,伴著巨浪,紮進深不可測的大海之中,向下沉溺。
被罪惡環繞著的人生,總是讓人喘不過氣。
他還活著,算是萬幸,也算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