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說完了。”
“你可以去死了。”
他朝一旁的天魔揚了揚頭,
“天魔,送閻大人一程。”
天魔看了一眼連此刻連戰立都有些困難的閻夜令,冷笑一聲,抬手射出一道詭異的黑光。
望著朝自己湧來的詭異黑光,閻夜令覺得此刻無力感充斥了全身。
百年,整整百年。
複仇的目標就在眼前,但他卻連拿刀的力氣都沒有了。
剛剛斬出的那一刀蘊含空間之力的猩紅刀光,已經榨乾了他身體中的最後一絲天地靈氣。
他的眼前是被血染紅的一片模糊,長時間的大量失血讓他眼前的視野模糊不堪。
身後的異象之中,鬼門關搖搖欲墜,青石板路完全破碎,黃泉之水也已然乾涸。
他的臉上露出一抹不甘。
果然,自己還是做不到嗎?
他覺得眼前的世界越來越模糊,身體越來越冰冷,冷的他止不住地發抖,無邊的寒意就要將他完全籠罩。
死亡原來是這種感覺,閻夜令自嘲般地笑了笑,難怪那些異族死前都會拚命的哀求自己。
在這生命的最後一刻,時間仿佛忽然變得慢了許多,往事如潮水般在自己的腦海中湧現。
曾經的一幕幕,在此刻分外清晰。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走馬燈存在,他在心裡默默地想。
站在意識的長河之中,不知為何,閻夜令此刻隻覺得無比的平靜。
他懸空而站,默默地看著自己的一生。
他是被自己的親生父母所遺棄後,被爸媽從荒野中撿回來的孩子。
然而,第一個場景,便是兩個麵容模糊的成年人倒在血泊之中,房間中不斷傳來毛骨悚然的咀嚼聲。
一個小男孩躲在床底,用力地捂住嘴唇,顫抖著身體,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小男孩親眼看著父母的殘渣散落一地,鮮血淋漓。
從那一天起,他的腦海之中,世間的溫存已全部消散。
隻剩下一個念頭。
他要將大夏所有的異族,全部殺儘。
所以他的人生也從這裡開始。
離開家後,他在荒原之上不停地走著,用著從家裡帶出的小刀,最開始以野草和野兔為食。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漸開始獵殺更大型的野獸。
他一路向北而去,在荒原上流浪,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不知不覺中,竟然一路來到了龍都之中,這已經是五年之後了。
而抵達龍都之前,他已經能夠依靠自己的殺戮技巧獨自狩獵老虎。
剛入龍都,已經脫離人族社會五年的他,隻能在街上流浪。
在某次乞討中,他偶然遇見了百年之前,邪魔審判所在龍都的一位總督。
看著渾身充斥著殺意和狠勁的小男孩,了解小男孩的背景之後,總督一眼就看中了這個戰爭遺孤。
意識長河的上方,閻夜令不禁在心頭發問。
如果當時沒能遇到這位總督,自己現在又該是什麼模樣呢?
可還沒來得及細想,意識長河便已經再次流動。
進入龍都之後,在審判所總督的培養下,他變得越來越強,成長的速度讓龍都之中的所有高層都感到震驚。
他的境界一路向上攀升著,不出七十年,他就已經坐上了至尊境的寶座,並且掌管著整個邪魔審判所。
但當所有至尊境以上的人物都依靠血脈或者收徒建立起自己的勢力之時,隻有閻夜令依舊是孤身一人。
他的行為讓所有的大夏高層都感到不解。
至尊境,邪魔審判所的所長,這兩個名號,無論是哪一個,都足以對大夏的局勢和政權掀起萬丈波瀾。
而這個男人似乎對這些統統不感興趣。
他隻是在大夏各處不停地重複著揮刀,腳下的異族屍骸也越堆越高,‘煞神’的名聲越來越大。
但也越來越孤獨。
不知不覺中,他的人生之路已然走到儘頭。
閻夜令臉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自己的人生濃縮起來,竟然如此的無趣和短暫。
他曾聽到士兵們談論生死的話題,他們說人會從哭聲中來到這個世界,也會從哭聲中離開這個世界。
當時,閻夜令當時在軍營之外愣住了。
他的腦海中突兀地浮現出一個問題。
在自己瀕死之際,會不會有人為自己哭泣呢?
他極力在腦海中搜索,可回蕩在腦海中的卻隻有成千上萬名異族臨死前淒慘的哭喊聲,
此刻,不知為何,站在自己人生的長河之中,他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這個問題。
他隱約記得,是有這樣一個人的。
在剛才的回憶之中,自己似乎漏掉了什麼。
似乎自己漏掉了一個女人
一個對自己很重要的女人。
回憶已經走到了儘頭。
黑暗如潮水一般朝他湧來,就要將他徹底淹沒。
算了,一切都結束了,已經不重要了。
可就世界即將歸於寂靜之時,閻夜令卻忽然感覺自己聞到了一絲熟悉的花香。
花香帶著濃鬱的芳草氣息,如同清晨的朝露一般甘甜。
緊接著,一股暖意從身體中湧出,正在將身體中的寒意儘數驅散。
這是怎麼回事?
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微微睜開眼眸,模糊的視線中,映照出女人疲憊無比卻依舊無比驚豔的容顏。
女人高傲無比,烈焰紅唇,似乎天生就帶有女王一般的氣場。
可這個宛如女王一般的女人此刻滿臉淚水,就如同一個犯錯的小女孩,拚命地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閻夜令,不許死!”
“你明明答應過我的,你不要死好不好!”
“求求你,不要死”
在女人身後,一朵妖異到極點的巨大花朵綻開,將兩人的身體包裹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