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奶奶在一邊趕緊打斷將要開口的大媽,伸手不輕不重的拍了袁清青胳膊一下,像是家裡的長輩教訓不爭氣的小輩一樣。
花奶奶:“嘶,你都是當媽的人了,孩子都有仨了,怎麼還這麼不著調,人家說有用你就信啊?病從口入,不明來路的東西可不興亂吃啊!”
一邊的大媽剛要反駁,花奶奶眼睛一瞪:“那藥真那麼神,那麼好使,怎麼不上醫保呢?怎麼不全國普及呢?怎麼不上市呢?”
這花奶奶一看就是輩分高,還有話語權的老太太,眼睛一瞪,再來個三連問,大媽就算想反駁也沒敢再多說,看那樣也是有點怵,還有點怕氣到花奶奶。
花奶奶瞪了慫了的大媽一眼,這回聲不大的說:“那玩意要是那麼好使,金妮也喝了,怎麼還能沒了呢?”
對靈水心存疑慮的袁清青此刻眼睛一亮,眉頭微蹙,金妮也喝過那個靈水,此刻有一個想法充斥在袁清青的心裡,想要證明她想的對不對,隻要再去趟櫻桃村打探一下就差不多了。
袁清青:“花奶奶您說的金妮是怎麼沒的啊?”
花奶奶歎了口氣,有點一言難儘,麵上還有點悲傷。
這時候大媽在一邊也是有些傷感的說:“金妮家就住在花奶奶家斜對門,是從小看著金妮長大的,金妮那孩子從小就懂事,哎,金老婆子造孽啊。
那麼好的孩子,就算是重男輕女也不應該那樣,金妮從小就吃不飽,她父母還長年在外邊打工,也不少賺,可是呢,這金妮就沒吃飽過幾回。
有時候啊,我們一個村的看孩子可憐,誰家遇上了就接濟一口,可是……
哎,那金老婆子一旦知道誰給金妮吃的了,金妮就免不了一頓打罵,這還不算完,還拉著金妮找上門撒潑打滾的要把金妮送給彆人家養,嘴裡還不乾不淨的,時間長了,誰還敢接濟啊。”
這樣的事讓人震驚,讓人不理解,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要是人人都是正常的,事事都是合理的,那就不會有法律的存在了。
袁清青所在的行當,更是看過聽過這樣的悲慘無數,她不是心如止水,隻是,她知道的時候,往往都已經晚了,袁清青的目光看向了跟著小朋友邊跑邊笑的蘭貴兒。
見袁清青不說話,隻是看向自家孩子,花奶奶以為是觸碰到了一個母親內心的柔軟,滿是褶皺的手拍了拍袁清青的手臂,帶著安撫的語氣。
“金妮是個可憐的,雖然我一個老婆子不該這麼說,可是走了啊,也少遭點罪。那孩子苦啊……”
花奶奶的眼中沒有淚水,隻有悲涼,人活的久了,眼淚就會變少,不是不在乎,隻不過是在時間的長河裡,看的事多了,做的事多了,眼淚自然也就少了。
大媽也知道花奶奶心裡難受,接著說:“金妮喝到靈水的時候可高興了,那是難得見到小姑娘笑,才十三歲啊,瘦骨伶仃的。
我問她那天咋那麼高興啊,金妮難得沒像平時一樣貼著牆走遠,跟我小聲說她奶給了她一杯靈水,專門給她求的,給她養身體,可甜了。”
說到這,大媽用袖子擦了下眼角:“可誰能想到啊,沒過幾天,也就是一個禮拜吧,金妮就走了。
壽衣還是我幫著換的呢,哎呀,我從來沒想過啊,就現在這年景,能有人瘦成那樣,一點不比闖關東的好多少啊。”
花奶奶也跟著歎了口氣。
袁清青心裡覺得油膩膩的堵得慌:“就沒人管麼?”
大媽:“管啊,一開始都管,可是一管那個金老婆子就鬨,時間久了,大家都是有家有口的,誰都經不住啊。”
袁清青:“那就沒找政府部門的麼?”
花奶奶冷笑一聲:“找了啊,可有啥用啊,就來看兩眼,口頭教育一下,再說幾句什麼都是一家人,舌頭還碰牙的屁話就走了啊!
去找一次來,兩次來,再去人家就不管了,說什麼家庭內部矛盾,得家人之間互相溝通,反正就是屁用不頂。”
大媽:“可不是麼,去的次數多了,那臉拉的老長,鋪路都能鋪出去二裡地了,還教育我們呢,說我們浪費資源,雞毛蒜皮點小事就去找人,我老頭有一回去就被他們這麼給訓回來了!”
大媽手的尤其憤怒,可見這件事對他們一家的傷害是挺大的。
花奶奶在一邊哼了一聲:“反正沒一個好東西。丫頭啊”
花奶奶看向袁清青說:“你可得注意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可不興隨便往嘴裡送啊,尤其是孩子,那些個飲料啊、糖塊啊也少讓吃,現在這東西我跟你講都不準稱!”
大媽在一邊也幫腔:“誰說不是呢,今天一早上我還看新聞報了,說什麼那個拉油的車啊,啥油都拉,混著拉,都毒死好幾個了!”
花奶奶點頭憤恨的說:“現在這人怎麼都這麼壞呢,有本事毒小核子的人啊,這心眼算計的怎麼全用在自已家人身上了?”
袁清青眼見著對話已經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了,見機趕緊跑向蘭貴兒。
正和那個流鼻涕的小孩玩的蘭貴兒一臉懵的被袁清青摟在懷裡,一邊拍打著身上根本就沒有灰塵的衣服,一邊念念叨叨“怎麼這麼不小心啊?是不是摔疼了啊?”之類的話。
蘭貴兒懵懵的看著袁清青,想要說,他根本沒摔到,是不是看錯了啊?
袁清青給了蘭貴兒一個眼神,蘭貴兒隻好陪著著扣手,不說話。
此時,那個流鼻涕的小孩站在一邊咬著手指頭,口齒不是很清楚的說:“弟弟沒有摔倒。”
袁清青拍灰的手愣在了半空中,揚起一個一看就很假的笑看向小孩:“摔倒了,我看見弟弟摔倒了。”
小男孩的眼神很清澈,聲音帶著一種含糊:“沒有,我一直和弟弟玩遊戲,他沒有摔倒。”
作為成年人的權威在此刻碎了一地。
袁清青剛想威脅一下這個不識時務的小鬼,蘭貴兒突然笑聲的說:“他是守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