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生很想說他做不到，他無法在不確定的情況下刺中對方的要害，但現在他也顧不得這麼多了，他必須要這麼做。
他用手安撫中年婦女之後，一個閃身到門邊，屏氣凝神聽著屋外的動靜。
也許是太過安靜，張先生甚至能聽到連麥對麵，程書雪那邊傳來的呼吸聲。
“好了，現在開始，我倒數三個數，你彆緊張，不論刺到哪裡，你刺進去就好。”程書雪在沉默良久後，出聲提醒道：“倒數了，三……二……一……刺進去！”
張先生像是被架在架子上的鴨子，他沒有選擇，在聽到程書雪說到“一”的時候，隻好閉上眼，將水果刀刺了出去。
在刺進去那一瞬間，張先生明顯能感覺到，這道門是一道很薄很薄的木門，刺進去之後，他還刺到了其他東西。
一個像軟肉一樣的東西，張先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刺中對麵的人了，也不敢確定這個像軟肉一樣的東西是不是對麵人的身體。直到他把水果刀又往裡刺了一下，對麵發出嗚咽的聲音，他才鬆了一口氣。
張先生將刀子抽出，章再刺一刀，卻被程書雪攔了下來。程書雪冷靜道：“你現在可以開門出去看下了，你的同事很快會到來幫你的，你危機化解不用擔心。”
“好。”張先生到現在，已經非常相信程書雪了。程書雪說讓他出去看，他就真的開門出去看了。
隻是他開門之後，卻愣了下，完全不敢相信倒在他麵前的人就是那個連環殺人凶手。
“你叫什麼名字？”張先生問。
眼前的人身形瘦削，跟中年婦女描述的那樣，穿著一條藍色牛仔褲和一件白色連帽衣還戴著白色口罩和手套，全身都裹得嚴嚴實實的。
那人沒有回應，張先生不耐煩地伸手想把那人的口罩摘下，可他的手還沒伸到，就被那人躲開了。
張先生有點兒生氣，他看著那人，不悅道：“你現在不說，等會進了審訊室，我們還是有辦法讓你好好說清楚。”
那人還是沒有回應，張先生的所有憤怒緊張害怕都仿佛砸進了大海一般，讓張先生異常無奈。
“你不用跟他說那麼多，他是個啞巴。”程書雪看著張先生這獨角對話，沒忍住提醒了一句。
張先生聽到程書雪這麼說，愣了愣神，又“啊”了一聲。程書雪歎了一口氣，在張先生看到這白衣男人的時候，她也看到了。
雖然白衣男人裹得嚴嚴實實，可程書雪還是算出了白衣男人的過往。
同樣是五弊三缺的命數，可白衣男人卻和中年婦女走向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他並不是在垃圾桶撿到你的筆記的，垃圾車開到小區門口時，由於你的小區前段時間修路，道路顛簸，就把你的筆記本給摔了下去。正好他路過，看到撿了起來，覺得有趣就帶回家了。”
“後來他無意中殺了第一個人，他驚恐害怕，但同時想到了你那本草稿本上的內容，於是他計劃照著你的草稿本上說的，再殺掉六個人，湊夠他的連環殺人計劃。”
張先生聽到這裡，打斷了程書雪的話，他問：“等等，不是八個嗎？為什麼是七個？”
程書雪有點兒無語，她看著張先生：“你忘了你原稿的第八個死者是誰了？”
“哦哦對哦，大師果然厲害，我都忘了的事情，大師沒看過我的原稿，居然也記得！”張先生嘿嘿的笑著。
直播間的粉絲不淡定了，主播跟連麥者居然還有小秘密了，這怎麼能行呢？
已關注粉絲1：主播，快彆賣關子了，跟我們也說說撒，到底是啥啊。
已關注粉絲2：我也不懂，太著急了，這到底說的是啥。主播？大隊長？你們誰來給我解釋解釋？
已關注粉絲3：主播主播，你的粉絲要解釋要解釋！
已關注粉絲4：我找到了，雖然大隊長沒說，但我在這段時間翻了好多站，按照大隊長說的小說的大概閱讀人數和最新劇情推測出，大隊長的小說應該是《獵罪》。那麼大隊長和主播說的第八個人，其實就是凶手自己！
“對，第八個人是凶手自己，因為凶手殺的所有人，都是凶手痛恨的人。殺到最後凶手發現其實自己最痛恨的是自己。”張先生跟直播間的觀眾解釋著。
程書雪聽到這裡，接著說：“嗯，你小說是這樣，現實其實也差不多。這白衣男人之所以會展開殺戮計劃，也是因為他痛恨這個世界，痛恨所有歧視他的人和明明擁有健康的身體卻不願意好好生活的人。”
“擁有健康的身體？”張先生疑惑。
“嗯，他是天生患有基因疾病，雖不致命，但一輩子不能活在陽光下且沒有聲帶，無法說話。他每次出門都必須戴上全副武裝，這樣的他依舊努力活著，可世上的人卻見他行為異樣，對他百般歧視。”
“他殺害的第一個對象，就是發廊的工作人員。他殺人的理由是那天他去發廊洗頭，工作人員見他口不能言，還戴著口罩，以為他是聾啞人，就在洗頭時說了幾句嘲諷他的話。”
“到了第二天晚上，他再次遇見那個發廊工作人員，那工作人員喝醉了酒，走進小巷上廁所，再次遇見他。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工作人員又嘲笑他幾句，說他是小啞巴，還笑他這樣肯定他全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張先生聽著，沒忍住問了出來：“所以他殺了第一個死者？”
“嗯，就是這樣，他殺了第一個。”程書雪抿了抿嘴：“他殺了第一個之後，他嘗到了殺人的滋味，變得越發衝動。反正他這模樣他也不想活了，所以就有了接下來的殺戮計劃。”
“那這個環衛工呢？阿姨挺和善的，沒可能跟他有過節啊……”張先生不理解。
程書雪笑了笑：“有時候並不是嘲諷和辱罵會對人造成傷害，還有憐憫和同情也會。”
“如果一個人自尊心極強，你對他的憐憫，隻會是更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