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不能直接明牌,她是來自四千多年前的皇帝,沒有這些玩意兒吧。
燭天南長時間沒有任何動作,臉上的笑容微微僵硬。
萬導演眼裡的期待已經從慢慢轉向疑惑,甚至隱隱有懷疑的味道。
電光火石之間,燭天南腦中靈光一閃,想出了絕妙的理由:“我……其實是來自一個窮鄉僻壤、非常落後的小村子裡,從沒見過這些東西。”
話音剛落,燭天南看著那個發光小盒子,眼神豔羨,神情落寞,像是正在被狂風大雨拍打的葉子,被暴風雨摧殘的同時帶著一絲堅韌的頑強。
萬導演一愣,隨即臉上寫滿了愧疚。
不知道他腦補了什麼,他默默地放下背包,從包裡翻找出了一個稍微老舊的手機,遞給燭天南,說:“你一個人在豎店漂泊,沒有手機這些東西的話,難免會不方便。正好我有一個備用機,就送給你了。”
燭天南隻是想將這件事情糊弄過去,但是沒想到萬導演直接送她會小盒子。
於是燭天南百般推脫,無奈地說:“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無功不受祿。我還不能拿這個……”
“如果你這麼想的話,那你就當作我提前給你結了工資吧。”萬導演臉上寫滿了憐憫和同情,不由分說將手機強塞進了燭天南的手裡,真誠地說,“雖然沒有電話卡,但是裡麵有一個小q,豎店有公共免費的wifi,也有劇組用小q□□流。你要搶角色名額的話,也得要這種工具。你將就用著吧。”
“謝謝……”燭天南被塞了手機,想給回去的時候,隻見萬導演將手背在背後,一副拒絕拿回手機的姿態,哭笑不得,隻能收下。
發自內心地感謝他後,燭天南又有點猶豫。
“說吧,還有什麼問題?”萬導演看出了她的心思。
燭天南清了下喉嚨,看著萬導演的眼睛,試探性地問,“那……盒飯還包嗎?”
“包包包,我們絕對能讓你吃得飽飽的。”萬導演沒想到燭天南還在意這個問題,哭笑不得,“這麼看重這個。”
都問了兩次了。
“民以食為天。”燭天南一本正經地解釋。
她以前也是在民間顛沛流離過的,餓過很久。也算是吃過百家飯。即便後來她清楚暗中有人在保護她,但也自然是知道,底層貧窮的百姓連葷菜都不一定吃得起。
而她現在,可能連底層都不如。
萬導演笑了幾聲,聲稱自己還有事,就先提出離開了。
燭天南開始研究這個小盒子,不知道按到了什麼,屏幕突然亮了。
她心一跳,震驚湧上心頭。
果然,這裡的人不可信!用這種邪術來害她!
燭天南條件反射,下意識鬆開手機,雙手擋住眼前。
“啪嗒”一聲,手機被摔倒了地上,安靜地躺在了裹著碎礫石的水泥上。
許久,燭天南沒有聽見任何的動靜。
她悄悄地撤開擋在眼前的兩隻手。
小盒子仍然發著白光。
僅此而已。
燭天南了然,心裡的石頭落地。
也是。不然,她跟萬導演無冤無仇,萬導演怎麼可能會害她呢——當然,防人之心不可無。
燭天南左顧右盼,見到沒有人注意到她這邊的異常後,又躡手躡腳,將這個東西撿回來。
她又開始搗鼓,眼睛的光也越來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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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圓拿著飯盒回來的時候,發現燭天南已經開始玩起了某推塔遊戲。
“誒,你也玩這個啊?”小圓好奇地湊上前,熟悉的灰□□麵,燭天南操控的人物靜靜地躺在了地上,享受嬰兒般的睡眠。
下一刻,手機屏幕裡的水晶爆炸,遊戲結束。
小圓沒忍住,笑出聲來,抬眸便看見燭天南生無可戀的神情。她努力憋住笑,將一份飯盒遞給她,道:“吃點飯吧。”
“謝謝。”
兩人就坐在台階上,見證天幕的顏色漸深,豎店的街道同時亮起燈,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不小心掉落到人間。
燭天南接過後飯盒後,無從下手。
飯盒外麵用了一層透明的東西包裹住了,打不開,看起來不會有人在裡麵下毒。
但她也不知道怎麼打開。
餘光中,燭天南瞄了幾眼小圓。正好,小圓用筷子,將飯盒的外包裝戳破,“噗呲”一聲,裡麵的塑料盒飯露出來了。她再掀開蓋子,甩了下粘在盒飯上的水汽後,開始吃了幾口飯。
燭天南收回目光,模仿小圓的動作,依葫蘆畫瓢,拆開飯盒。
清炒土豆絲,梅菜扣肉,紅燒獅子頭。
勉強還行。
也許是已經餓了一天了,眼前的飯十分誘人。燭天南胃口大開,忍不住大快朵頤。
一不小心,就被噎住了。
燭天南俯下身,費力地咳嗽,眼淚沁出了眼眶。
視線模糊的時候,一雙黑亮的皮鞋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緊接著,是那道熟悉欠扁的聲音。
“哼哼,我都說了,你也配跟我競爭角色?像你這種窮酸的人,就應該一輩子待在下水道裡,永遠當個下層人。”方格嘚瑟極了,如同一隻耀武揚威的孔雀。
“你憑什麼說我們?”小圓被他的傲慢氣到了,站起來指著方格,生氣地說,“你彆太過分。”
“嗬嗬,你?你也是窮鬼,窮鬼也隻能跟窮鬼交朋友。”方格上上下下打量小圓一遍,眼神充滿著不屑。
燭天南已經吃完了盒飯。塑料盒乾乾淨淨,隻有齁鹹的梅菜扣肉的湯汁。
她拿著小圓給的紙巾,優雅地擦了一下嘴,恍若上世紀結束進餐的貴族,說出的話卻很不客氣,道:“勸你最好嘴巴放乾淨點。以及,最好在我倒數十個數後立馬消失……”
“略略略,我就不離開,有本事你打我呀。”方格聽到這話,隻當作燭天南虛張聲勢,做了個鬼臉,更加嘚瑟,“反正你現在也沒有什麼戲拍。”
他可不覺得,燭天南有膽子跟他對著乾。
“十。”燭天南紙巾塞到飯盒裡,蓋上蓋子,扔到了旁邊的垃圾桶裡,順手從一旁的灌木叢中抄出來一根樹枝。
方格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做鬼臉挑釁。
“九。”燭天南甩了幾下樹枝,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方格。
樹枝破空聲刺耳,明明是打在空氣中,卻讓方格感覺是抽在自己身上的,有種說不出的幻痛。
他咽了咽口水,向後撤幾步,但嘴上仍然嚷嚷著:“你彆亂來,這是法製社會。你不能打我。”
“三。”燭天南無視他說的話,轉身走向他。
“不是,九後麵不是八嗎?你怎麼能亂來?”方格沒想到燭天南還能來這一招。
他隻是路過的時候,恰巧看見了燭天南在這裡吃飯,恰好看見她被噎著了的狼狽的模樣,恰好心血來潮前來挑釁。
他身旁空無一人。
而燭天南也顯然抓住了這一點,麵無表情靠近他。
方格見到她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咽了下口水,緩緩後退,始終與燭天南保持著三米之遠,道:“你……你不能打人!打人犯法!你還亂數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