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了來由,那嬤嬤道了個萬福,“奴曾經在邊疆伺候過姨娘,本是隨著奴家兒子奔前程去了,而今兒害命去了,沒得飯吃,求來老爺跟前。老爺憐憫,收留了奴。”
滴水不漏。
桃嬤嬤上前問道,“敢為老姐姐姓甚,奴等也好稱呼。”
那凶嬤嬤瞟了她一眼,“老奴知你,桃嬤嬤,我與桃嬤嬤得了一處兒的名,你是桃兒,我是杏,夫人胡亂叫吧。”
“原來是杏嬤嬤。”
蕭引秀淺笑起來,“姑母身子不爽利,待我喚趙大夫來看看。”
杏嬤嬤定在佛堂門口,“夫人莫要憂心,昨兒夜裡老奴請了一回趙大夫,也開了幾方子藥來,熬了交給櫻枝桃枝,與老夫人服下去,今兒一早清爽不少,隻是終歸年歲大了,需要靜養。”
左右就是不讓。
蕭引秀正待幾番理論,找個由頭進去時,裴海帶著幾個漢子,拿著木料斧頭的走了過來。
“世子夫人,有何吩咐?”
蕭引秀指著杏嬤嬤,“怎地府上進了新的仆從,也無人知會我一聲兒,往後這月錢什麼的,漏了多不好。”
裴海躬身,“世子夫人勿憂,杏嬤嬤是老爺跟前舊人,倒是與屬下說了,今後不走府內公中,他自行撥了月錢發放。”
——哪一處的國公爺親自發月錢給奴婢的?
蕭引秀心頭暗道不好,才想說上幾句時,裴海出言趕人,“世子夫人,屬下要給佛堂修繕門窗,怕是吵鬨,還請世子夫人避讓,免得擾了您。”
“那姑母——”
裴海麵上無波,“無礙,屬下也隻是在外頭修整,驚不了老夫人。”
“海叔,我擔心姑母,想要去探一探……”
裴海行禮,“世子夫人,淩哥兒桓哥兒的先生,老爺已請來,您不如隨我去見上一見。”
聽到這話,蕭引秀忍不住後退半步,她勉力擠出一絲勝過哭的笑意,“竟是請來了,隻是這些我一個內宅婦人也不懂,請姑父與世子定奪即可。”話到這個份上,蕭引秀如何不知國公爺發了大火。
她帶著楚姑姑同桃嬤嬤,略帶狼狽回到院內。
剛入正房,蕭引秀再忍不住,撥了一盤高幾上的盆栽寒梅,頓時盆落土?,一地狼狽。
楚姑姑連忙扶著她退開,“我的祖宗,您且小心,傷了腿腳如何了得?”喚來小丫鬟趕緊收拾,同時扶住她入了內屋,桃嬤嬤沏來涼茶,勸著吃了下去才散了些火氣。
“不過就是死了個妾侍,如何這般,說來姑母雖有錯,但至於如此?”
這幾年來,又是剝了管家的權利,又是舍了交際,隻躲在那小佛堂裡——
楚姑姑連忙勸解,“夫人,既是老爺做了安排,平日裡您儘心儘力多送些老夫人喜愛的吃食物件兒進去,旁的——,暫時放放。如今芳姨娘也去了,這些話兒就不要再說,免得落了把柄。”
“到底是心狠。”
蕭引秀落座胡床,哀歎起來。
桃嬤嬤站在跟前,實話說道,“夫人,您得打起精神,如今這府上中饋皆由你管,楚兒說得不錯,您對上對下,不失禮數即可。如今更重要的是不能失了國公爺的心,本來就家大業大,家中事務繁重,您全部精力往老夫人那頭去,落了旁的錯,倒是不美。”
蕭引秀緊閉雙眼,哀怨起來,“我如何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