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宋觀舟到時,飛瀑邊上一群人探頭,楚姑姑摟著暈過去的蕭引秀哭喊道,“少夫人,淩哥兒桓哥兒都落了水,可是怎麼辦?”再看男賓,除了兩個不會水的公子像無頭蒼蠅一樣,竟無人能想法。
宋觀舟探頭一看,腳下濕潤,已知這瀑布邊上的泥土鬆軟不耐。
原先伺候在賢哥兒邊上的白麵小廝哭到不行,起身就要跳下去時,被宋觀舟一把抓住,厲聲嗬斥,“乾什麼!”
小廝滿麵淚涕,“十公子沒了,小的也是個死,索性下去陪他——”
“陪個毛線!還嫌不夠亂!”
她聲音尖刻,這麼一叫,旁邊的哭喊聲都停了,隻見宋觀舟開始脫釵下簪,忍冬一把跪下攔住,“少夫人,不可!”宋觀舟嗬斥道,“去尋人,找繩索來!”
又重重嗬斥旁人,“說,掉了幾個孩子下去?”
“賢哥兒、淩哥兒、桓哥兒,還有秦家雁姐兒——”
“四個是嗎?”
宋觀舟已在脫裙,忍冬哭道,“少夫人,不可!萬萬不可!”
遠遠跑來的男賓也看到宋觀舟在脫裙,正想回避不看,就聽得宋觀舟嗬斥,“老子裹著這裙子下去,非得死了不可!”幸好裡麵還有褲子,一邊的朱寶月突然跪下哭道,“少夫人,下頭還落了剛唱曲的小女童!”
宋觀舟把裙子往她懷裡一丟,“五個!是不是?”
“觀舟——”梅太太滿眼驚懼,“怕是等他們來——”
宋觀舟全然不理,“任何人不要往下跳,在上麵放繩子下來,切忌不會水的人跳下去添亂!”話音一落,推開死死抱著她的忍冬,捏著鼻子縱身一躍跳下了瀑布,後頭隻聽裴岸大喝,“——觀舟!”
落了水,宋觀舟就下意識屈膝,她怕水不夠深,戳了腳。
幸好池水極深,寒冷徹骨的水,比那夜的井水還要冷涼,一下子睜不開眼,幸好她極快適應,直接看到不遠處一雙亂蹬的腿兒,她的自由泳起了極大作用,過去反手掛住脖頸,拖到水邊,可惜這一池子竟沒個能上得去的岸,池邊水深不說,還密布著粗樹,根本上不去。
隻是幾處樹根長到水麵,宋觀舟把孩子重重摁到旁邊,“抓住樹根,切不可放手。”
“四嬸!”
一聲哭音傳來,宋觀舟嗬斥,“淩哥兒,抓住,我去找他們幾個。”
觀景時看池子不大,落了水才覺得這玩意兒堪比小遊泳池,還有兩個在水上撲騰,有兩個卻不知去向。
宋觀舟根本不做猶豫,飛撲到就近的兩個孩子,一手抓了一個後衣領子,勉強蛙泳蹬腿到岸邊,扔到淩哥兒旁邊,“抓住!”
竟然是賢哥兒並秦家小丫頭,兩個孩子這會兒吃了不少水,隻會咳嗽。
“淩哥兒叮囑他們抓好!”
說罷看了池子,似乎那小女童與桓哥兒沒了蹤跡,飛瀑落水聲音極大,上麵呼喊宋觀舟聽不清,也不予理會,她直直一個猛子插入水中,四處摸索,幾乎快要絕望時,猛地看到飛瀑水底下一個小身影。
她眼淚差點落了下來。
——桓哥兒!
氧氣支撐不住,她起身換了口氣,又一頭紮了進去,抓住那雙小腳奮力出水,又在一旁碰到個沒了動靜小身影。
左右拉著,艱難回遊。
可她的體力已到了極致,頭上眾人的呼喊,她俱聽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