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二位嫂嫂,不必擔憂。”
宋觀舟拉過愁緒滿麵的許淩俏,“放心,牙齒與舌頭那般好,也得磕碰幾下,何況我同二嫂非親非故,無冤無仇,不過就是看不順眼而已。二哥也替她賠了不是,你幾位慈心的姐姐些,把心放到肚子裡。”
她大大咧咧,不當回事兒。
齊悅娘看著她,有幾分心疼,“也好,你想得開,我們也就不擔心了。”
擔心什麼?
宋觀舟看著暮色西沉,天空黑藍之上,已有星辰閃爍,不由得起了個壞心思,故作神秘同幾人說道,“二嫂子心裡最是怕我!父親跟前伺候的芳姨娘主仆跳井之後,那小口大肚井無人敢下,我下去帶上來的。”
“啊——”
幾人愣了一下,蕭北許淩白不太明了,但齊悅娘清楚,宋觀舟所經曆之事多麼駭人聽聞。
許淩俏低聲問道,“那……救上來了?”
宋觀舟點頭,繼而搖頭,“芳姨娘救上來倒是有口氣,捱了兩日,還是香消玉殞,至於她丫鬟金珠,我下去時就死了,拖了具屍首上來——”
“啊!”
許淩俏膽小,聽到這裡已用羅帕捂住眼,低聲驚呼,張芳慧看了眼丈夫,夫妻二人目瞪口呆,許淩白尷尬輕咳,“觀舟,你不怕?”
“剛下去隻想著救人,倒是不怕。”宋觀舟回想起來,無奈道,“可是芳姨娘沒摸到,先摸到浮起來的金珠,冷冰冰的確實嚇著我了。”
浮起來?
就是膽大的蕭北許淩白二人,也起了雞皮疙瘩。
說笑時,宋觀舟當鬼故事講,齊悅娘扶額,“莫要嚇壞淩俏和你芳慧表嫂……”
“大嫂,敢問觀舟說的可是真的?”
那時齊悅娘還未回府,隻是後頭打聽明白,忍冬在旁各諸位添茶倒水,點頭確認,“表姑娘,少夫人說得句句屬實,那大肚井口小,男人麼都下不去,救命要緊啊,少夫人也不管水涼,拴了繩子就下去。”
“觀舟,聽說你會水,救了幾個孩子,可想不到還有這樣的壯舉。”
宋觀舟想到芳姨娘巧笑倩兮溫婉之態,並覺得遺憾,她擺了擺手,“沒救回來,金珠當時就淹死了,芳姨娘身上有傷口,春日井水寒涼,感染了潰瘍之症,也沒了。”
人命輕賤,宋觀舟回想起來,猶如昨日發生的事兒。
她靠在椅背上,兩眼有些失神,情不自禁短歎一聲,“……我早些下去,興許能救得主仆上來,金珠不死,芳姨娘隻怕也能挺一挺。”
沒準兒就挺過去了呢……
真是沉重的話題,孟嫂二人挎著精致帶蓋竹籃入門時,看到花架子下頭,涼棚已撤走,晚風輕拂,薔薇花瓣四落,表姑娘、兩位少夫人以及二位表公子都在,卻不見說話,唯有不遠處茶爐子煮的沸沸揚揚。
忍冬迎上去,孟嫂遞了竹籃。
“是金拂雲請走了四公子!”
猶如一記驚雷,在忍冬耳邊悄悄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