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引秀看了看霜月剛染好的指甲,慢條斯理說道,“那如今把你喊回來呢?”
忍冬後背忽地起了涼意。
她露出怯懦之態,“世子夫人跟前繁花錦簇,奴這樣的來隻怕丟了世子夫人的臉麵。奴知道世子夫人待奴一片好心,奈何奴不爭氣……”
說著話,還縮著肩頭弓著腰。
蕭引秀順著她瘦弱的身軀往上一看,坑坑窪窪的臉麵還是倒了胃口,她意興闌珊擺手嗤笑,“罷了,知道你舍不得你家少夫人,我也不做壞人。什麼燒香拜佛的,我手上事兒多著,也顧不上。你與你家少夫人說,她身子不好,悠著點兒。”
“多謝世子夫人掛心,奴自會稟到少夫人那裡。”
“莫說我壞話就成,我是恨她不中用,如今府上老夫人吃齋念佛,倒是鬆了規矩。這裡是公府,不是那些小門小戶,她若是有心,就該好好調理身子,早些給老四添個一男半女的,不為自己想想,也為老四考慮幾分。”
忍冬隻能一一應承。
還是桓哥兒下學,闖了進來,奶聲奶氣奪了母親的話語,“母親何苦這麼操心?四嬸是大人,同桓哥兒
不一樣呢。”
蕭引秀在小兒子跟前慣來慈藹,捏著他小鼻頭軟聲說道,“我自是知道你最愛四嬸嬸,可是不喜她給你生個弟弟?”
桓哥兒搖頭。
“是四嬸嬸生的,不論是弟弟還是妹妹,桓兒都會待他好。若是四嬸嬸不生,桓哥兒也要像照顧母親這樣,照顧四嬸嬸呢。”
好家夥!
你倒是吃老娘的喝老娘的,回頭還給老娘的死對頭養老送終了?
蕭引秀對著自己生的也生不起氣來,但看到忍冬就更添厭惡,揮手攆走。
忍冬出來,熱風吹來,才覺得後背濕透。
若真是世子夫人要了她去,隻怕四少夫人也保不住她,再回到世子這院落,莫說做些有頭有臉的事兒,就是灑掃這般粗活,恐怕也輪不到她。
到時候,是個丫頭都能踩著她,還有何活路?
她壓著驚慌的心,回到韶華苑,宋觀舟見到她問了話,她隻說世子夫人不去,宋觀舟不以為然,不去更好。
若是蕭引秀那張陰沉的臉出現在佛祖跟前,隻怕泥塑的菩薩佛陀都要氣活。
“可曾為難你?”
宋觀舟隨口關切,忍冬心頭卻聽得暖暖的,她低聲說道,“世子夫人隻是不喜奴這張臉,旁的倒也不曾說什麼。”
“她不喜才好,若是喜歡,就枉費你一片心了。”
宋觀舟問過忍冬受傷的來龍去脈,加上蓮花荷花幾個婆子也打探了幾句,知道從前忍冬是裴辰看上的丫鬟。
軟磨硬泡許久,蕭引秀也不鬆口。
夾在這夫妻二人之間,想想也知道忍冬過的什麼日子,果然,蕭引秀不顧自小一起長大的情意,直接給她配了莊子上一家病小子。
若後頭不毀容,還入不了這公府。
嗐!這時代,女子討生,真是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