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他三媒六聘娶來的娘子,忍冬不向四公子交代,還能向誰?你彆的不心疼,且心疼你這同赴生死的丫鬟些,若你不好,妹夫發賣他們,往後還如何過活?”
“裴岸他敢動我的人!”
宋觀舟怒目圓瞪,許淩俏與忍冬齊齊無語,好好好!你倒是威武!
孫大夫細細查看之後,又差人請來趙大夫,兩人如今是極好的搭檔,一摸骨,一個看診,許久之後才同宋觀舟說道,“傷筋動骨是要養個一年半載,但老朽與趙大夫揣測,少夫人骨頭倒是長到一處兒,不如這般,先放了板子,小心活動幾日,如果行走無礙,後頭就隻要養著即可。”
宋觀舟聽來大喜,“使得使得,不瞞二位大夫,我如今都不太會走路,真是卸了板子,恐怕也要做幾日瘸子。”
說完,笑得開懷。
孫大夫瞧著如畫一般的少夫人,毫無扭捏之態,不由得拱手說道,“也是少夫人年輕,膽大心細,這大半年來不曾見過您身上舒爽些,卻不影響性情,實乃有大智慧之人。”
“當不得孫大夫您的誇讚。”
宋觀舟白玉凝脂的嬌麵之上,卻不是嘴裡說的當不得,笑出了這世間最好看的花兒那般得意。
“少夫人莫要謙虛,老朽也行走許多達官貴人房前屋後,莫說一兩次受傷生病,就是尋常抱恙,許多太太夫人也會因此心生鬱結,時日久來,身心俱疲。”
哪裡像宋觀舟這般?
次次都是重傷,偏偏心境寬闊,說笑自如。
也有些太太不小心崴了腳斷了腿,大多是選擇待在屋中,非坐即臥,也不愛見人,非得悶在屋中幾個月,等腿腳好了才與眾人會麵。
這自是不利於身子修養。
瞧著這公府四少夫人,真正是個妙人,琳兒與重樓屢屢進來,回去之後都要感歎一番,說這少夫人拄拐行走,飛一樣那般,也不懼旁人眼色,她自顧開懷。
拆了板子,又與趙大夫磋商,開了幾個方子交給忍冬,“雖說去了板子,但定要看好少夫人,切莫爬高上低,平日裡少些行走,這些藥劑抓來之後,一副內服,另外一幅煮沸,撈出藥渣包裹在腿上,三日一換,切不能誤了。”
忍冬自是聽得仔細,小心應答。
又問了飲食起居需要注意的事項,方才放了心。
待二位大夫離去,宋觀舟掀開裙裾,拉上褲腿,摸了摸外頭光滑無二的肌膚,直歎人類肌膚骨肉愈合能力的奇妙。
卸掉板子,宋觀舟來回行走多次,這才覺得卸了重擔。
再瞧外頭,大雨衝刷著屋簷明瓦,瓦溝滴水形成一道晶瑩剔透的雨簾,攆走了擾人煩憂的蟬鳴,多了滴滴答答的清脆之音。
宋觀舟不能去淋雨,索性喊著丫鬟們在廊簷下置了桌椅矮幾,請來茶爐子,許淩俏為了安撫宋觀舟,還拿來箏彈,壯姑和孟嫂使出渾身解數,把千味齋的糕點秘方破了出來,做出了兩三碟子點心。
這詩雨天氣,宋觀舟吃茶,許淩俏彈箏,小丫鬟們圍坐在一起跟著忍冬學針線活,倒也愜意。
宋觀舟正要昏昏欲睡時,外頭傳來緊蹙的腳步聲,幾個婆子撐傘簇擁著一女子入內,“觀舟,可有閒暇之時?快與我去一趟二嬸那處。”
“大嫂,何事這般慌張?”
宋觀舟起身,齊悅娘已走到廊簷下,疾步行來,“漱玉啊,漱玉的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