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
這是陳家三個舅舅來過之後的第三天,社員們正在陳國泰下山必須經過的山地裡忙著播種土豆。
“看,陳家老六下山回來了。他的背簍又是滿滿的。”
忽然有社員指著山路上麵喊道。
“哎呀,還真是。你們說陳家老六這運氣......怎麼我們上山就找不到那麼多的藥草呢?”
“這沒法比的。都說了,這是他媽......”
“噓,這樣的話可不興亂說!”
社員們頓時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地議論起來。
“你們注意到沒有,老六這次走路有些奇怪?”
“是啊,是有點奇怪。他沒有一直用雙拐,而是走幾步就要讓受傷的那條腿著地......啊,他的傷快要好了!”
“確實確實,他的腿傷真的快要好了。這下子他明年就能參加勞動。他家的日子注定了會越過越好。”
“嘖嘖,老六人長得好,又有文化,又有大房子住,還有大貴人幫扶。這腿傷一好,他可就立刻成為十裡八鄉沒有出閣的小姑娘們的理想對象了。”
“最關鍵是他上麵還沒有父母壓著。誰家的閨女一嫁過去,馬上就可以掌家。唉,也是我家沒有合適的閨女,要不然......”
社員們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了陳國泰的個人問題上。
一時間家裡或家裡親屬當中有合適人選的社員眼珠子都在滴溜溜地轉動,盤算著自己家是不是能夠與陳國泰聯姻。
“難道你們就沒有人覺得,陳家老六每天都從山上采這麼多的藥草回來自己賣錢,是在占集體的便宜嗎?”
人群中忽然響起一道明確說出了大家嫉妒心思的聲音。
大家注目一看,是陳氏宗族中的陳國圖在說話。
陳國圖今年26歲,兩年多以前因為國家大搞建設而被縣棉紡廠招去做了臨時工。
去年底今年初國家所有工礦單位都因為開工不足,開始大量精簡乾部職工,將其下放到各地農村去充實農村勞動力。
作為臨時工的陳國圖更是首當其衝,5月份就被退回原籍務農。
回到陳家村後,陳國圖自以為做了兩年多‘城裡人’,對鄉親們是各種看不起,平時擺的架子也大。
這段時間他一直都看不順眼大出風頭的陳國泰,這個時候終於爆發了出來。
“就是就是。陳家老六占集體的便宜太多了。他不但每天都要采那麼多的藥草,這段時間還天天都要拿回來野雞野兔野雞蛋給自家享用。要知道這些東西可都是集體的。我覺得我們必須堅決抵製他這種損公肥私的行為。他必須在社員大會上向所有社員承認錯誤並做出深刻檢討。”
大家還沒有對陳國圖的話做出反應,另一名年輕社員何茂林就接著跳出來,慷慨激昂地聲討陳國泰。
眾人的臉色頓時一變。
這個時代在社員大會上做檢討,那就是‘挨批鬥’的意思,對個人名譽極為不利。
他們很多人雖然對陳國泰的收獲感到嫉妒,但也基本不至於泛起把陳國泰名聲搞臭的惡毒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