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定本的聲音輕柔了一點。
‘哎’
陳國泰連忙走到桌邊坐下。
“我已經按照你的意思,幫著把你大伯和大伯娘的戶口分出來了。你大伯和大伯娘也送去了醫院。現在你還能有什麼事?我可事先說好,千萬彆說找生產隊借錢。你自己打過包票不借錢的。”
陳定本首先給今晚的會談定調子。
“不借錢,絕對不借錢。二堂伯請務必相信,我永遠都不會因為錢的事情而麻煩生產隊,麻煩任何人。”
陳國泰哭笑不得地再次下保證。
“那就好。開始說你的來意吧。我不相信你這次隻是為了表達心意。”
陳定本放鬆了一點說道。
“二堂伯,聽說我國宏哥在春節之前要娶媳婦。國宏哥可是你的老兒子,這喜宴肯定不能辦得寒酸了。如果二堂伯不嫌棄,我可以幫忙弄來一些煙票、酒票、布票、糖票什麼的作為我家給國宏哥的賀禮。”
陳國泰還是不說事,若無其事地說起了其它事情。
“老六,你真能幫你國宏哥弄來那麼多的票?哎呀,瞧我這記性,你背後可是有......老六,這可真得靠你了!”
陳定本還沒反應過來,已經回到堂屋的杜翠翠就又是驚喜又是激動地說道。
“我二嬸還請放心。這些東西多了不好說,但是兩三條煙的煙票,十幾二十斤酒的酒票,三五丈布票,幾斤糖票應該是沒問題。”
陳國泰鄭重地說道。
“夠了夠了,有這些票,再加上我家自己存的票,足夠了。老六,二嬸真是太感謝你了。當家的,就衝著老六這份真心,能辦的事你可一定要幫他辦好。”
杜翠翠大喜過望,都不等陳國泰說什麼事,就直接對丈夫說道。
“老六,你,唉......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隻要不違反原則,我都儘量幫你辦。”
老兒子陳國宏的婚事準確地擊中陳定本的軟肋。
他官腔也不打了,直接與陳國泰攤牌明說。
“二堂伯放心,我要說的事絕對不會違反原則,也不會占集體任何便宜。之前很多社員都說我奶是鼠目寸光,不願意付出幾十百把塊錢給大伯和大伯娘治病,從而得回兩個任勞任怨的優秀勞動力。這事你是知道的吧?”
鋪墊已經到位,陳國泰也就真正開始說事。
“嗯,我知道。難道你是要告訴我,這其中另有隱情,你奶其實沒有出錯?”陳定本皺眉說道。
“二堂伯,站在我奶的角度看問題,她真的沒有做錯。因為隻有她才知道大伯和大伯娘的身體消耗到了什麼程度。她知道即使這次她出大價錢把大伯夫妻倆勉強治好,大伯夫妻倆以後也很難做多少活計掙多少工分。而且他們還隨時都有可能舊病複發。”
陳國泰表情嚴肅地說道。
“什麼?這......那生產隊以後豈不是又要多出一戶負擔?”陳定本一下子瞠目結舌。
虧他當時還想著,陳定國夫妻倆康複之後,生產隊會多出兩個優秀勞動力。
他本想不信陳國泰這話,可王惜萍的異常反應卻又讓他不得不信。
“唉......這都什麼事兒啊?不對!老六,你專門給我說穿這事,是有什麼想法吧?”
陳定本剛剛歎氣,就立即反應過來。
“二堂伯,我確實有一點點小想法。我二姐陳淩香一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二姐和二姐夫都是年齡剛過三十歲的絕對壯勞力,而且兩人的勞動態度都非常積極,為人也非常和善。他倆的大兒子燕雲飛是16歲的棒小夥。二兒子燕雲深14歲,也是可以掙工分的年齡。隻有一個8歲的小丫頭燕蘭蘭才在家吃閒飯。”
陳國泰微笑著說道。
“這樣的家庭組合的確很不錯。不過這與你說的你大伯和大伯娘失去了大半勞動能力的事有何......嗯,難道你小子是想讓你二姐一家回來陳家村......”
陳定本一下子就反應過來。
“是的二堂伯,我確實是這個想法。我知道正常情況下,如果沒有上級命令或者正當理由,生產隊一般不能接納外來人口。但是生產隊這次接納我二姐一家,既可以為生產隊多增加幾個壯勞力以促進糧食生產,還可以幫生產隊減少一家‘倒掛戶’。並且我二姐本來就是陳家村的人,有回村的理由。她這次回到大伯的戶口下,可以以招贅的名義將二姐夫他們接引過來。她的丈夫和孩子都會改姓陳。這樣我大伯和大伯娘以後也就有人養老送終,不會麻煩生產隊。”
陳國泰終於說出自己的全部想法。
“這事原本很有難度。但聽你這麼一分析,似乎也沒有那麼難。隻是在具體執行中卻還是需要講究方式方法。我覺得吧......”
兩人的腦袋越挨越近,緊鑼密鼓地計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