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恐怖的教室,掛滿刑具的課堂,一位模樣猙獰的惡魔站在黑色石質講桌的後方。
他的名字叫厄諾斯,是一隻鑽石級(V級)的恐懼惡魔,頭頂長著兩隻巨大的公牛角,就像一頭直立行走的野獸。
那高大的身軀裹在一件猩紅色的長袍之下,猩紅的眼睛在兜帽的陰影下散發著瘮人的凶光。
而他身後的黑板更不得了,隻見上麵用石灰筆寫著潦草的一行——
【關於如何高效的折磨人類,並從其尖叫聲中收集恐懼能量的方法。】
“恐懼和魅惑不同,但本質其實都一樣……我們力量的源泉是人們的信仰。我們的信徒不會讚美我們,但他們會為我們終日惶惶,而事實上這也是一種祈禱。”
“因此死掉的信徒毫無意義,隻有活著的信徒才能為我們貢獻源源不斷的力量。”
“這裡得記一筆……我們既要讓我們的獵物恐懼,又要避免過度的折磨導致他們死亡或者壞掉。”
“畢竟如果獵物失去了對外界刺激的反應,我們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將失去意義。因此,最上級的折磨往往是無形的……不過同時你們還得注意,如果折磨的太輕,可能會起到反效果,比如讓獵物爽到。而這同樣是我們必須避免的。”
“集中注意力!彆覺得你不是恐懼惡魔就用不上這些知識,就算你是魅魔也能從中汲取經驗。永遠不要讓你的獵物得到你,隻有當那些舔狗們得不到你的時候,他們才會將你們當成他們的神靈……我希望你們從莉莉絲女士那裡學到的不隻是搔首弄姿的本領。”
這裡是地獄的最高等學府魔王學院。
顧名思義,就是培育魔王的地方。
當然了,由於地表的人類越來越強,如今的魔王已經沒五百年前那麼吃香了,甚至儼然成為了一種消耗品。
因此絕大多數學生的目標都是留在魔都,最好是能當一名內務部的公務員……不過這些都是題外話了。
總之,為了畢業之後能夠留在後方,講台下的同學們都聽的聚精會神……隻有羅炎聽的背脊發涼。
原因無他。
在座的各位要麼是惡魔,要麼是亡靈,隻有他一個人類,而且還坐在教室的正中央。
每次課上講到關於人類的內容,他就算神經再大條,也很難不菊花一緊。
尤其是厄諾斯教授,總是講著講著,就裂開血盆大口衝他神秘微笑。
厄諾斯的微笑隻是一方麵,有時候麻煩也會來自他的身旁。
坐他隔壁桌的恐魔魯米正時不時偷瞄著他,一臉蠢蠢欲動……希望這家夥隻是在腦袋裡腦補一下,彆真鋌而走險了。
坐在另一邊的夢魔麥金利則是對著前排的炎魔吹風,嘴裡還時不時的小聲念叨。
“聽說人類在四十度的環境更容易打瞌睡……”
羅炎不知道這家夥從哪聽來的,也不知道這家夥妄想在自己睡著之後做什麼。
厄諾斯教授的課,他覺得自己就算是被烤熟了也未必睡得著。
相比起坐在他左右兩邊的哼哈二將,更過分的還是坐在他後排的米婭小姐。
這位小姐是一位魅魔,有著粉紅色的頭發和桃心形的尾尖與瞳孔,耳朵的上麵還長著一對綿羊似彎曲的角。
校服的裙子被她改得很短,已經到了讓人不知道該把眼睛放哪兒的程度。
從這堂課開始,這家夥就在找他的茬,要麼用翹在桌子下的腳尖踢他椅子,要麼打個誇張的哈欠朝他後脖子吹風。
這家夥是最危險的!
彆的惡魔好歹需要施法,而她隻需要依靠自己的種族天賦就夠了。
不施法就不會留痕,中招了也沒處說理。
羅炎不敢有絲毫大意,生怕被抓住了破綻,以至於課堂上講的那些東西被現學現用在自己身上。
整個班上除了他之外,也隻有一個叫伊格的家夥比較正常。
這貨雖然是魅魔,但是個男魅魔,屬於高階惡魔生態鏈的最底端的那種。
由於羅炎的地位類似於大熊貓,是魔神欽定的“保護動物”,欺負他有很嚴重的法律後果,因此通常由伊格來擔任班上被欺負的對象。
這家夥是真的可憐,那楚楚可憐的眼神有時候連羅炎這個鋼鐵直男都忍不住心疼。
當然了,有時候他也拿不定主意,這家夥是不是故意裝出來的就是了……
搞不好也得提防一下!
踢凳子的頻率漸漸變得有些過分了,羅炎是可忍孰不可忍,回頭瞪了米婭一眼。
然而後者非但沒有任何收斂,還挑釁地舔了舔嘴角。
酒紅色的瞳孔就像甘甜的巧克力軟糖,羅炎隻是與這家夥對上視線,精神就控製不住的恍惚了一下。
那不是魔法,而是魅魔的種族天賦……這幫家夥的瞳孔天生就有著攝人心魄的力量。
隻有高階惡魔或者精神力足夠強大的人才能夠免疫,但羅炎很顯然這兩者都不屬於。
要遭!
他剛這麼想,已經來不及了。
就這一瞬間的功夫,站在講台上的厄諾斯已經發現了他回頭的小動作,立刻發出公牛似的咆哮。
“羅炎,敢在我的課上搞小動作,你的膽子不小啊!!!”
整個教室都在顫抖,坐在前排的同學已經痛苦的捂住了耳朵。
而這隻是厄諾斯訓斥學生時的常規音量。
“對不起,先生——”羅炎噌的一聲站了起來,連忙認錯,卻被又一聲暴跳如雷的怒吼打斷了。
“對不起?地獄沒有對不起這個詞!把頭抬起來,盯著我的眼睛!你敢看魅魔的眼睛,不敢看我的?不要服從恐懼,去克服它!沒錯就像這樣!很好,你可以去廁所弄乾你的褲子了!哈哈哈哈!”
厄諾斯自顧自地放聲大笑了出來,課堂上也爆發了笑聲。
“哈哈哈哈哈!”
隻有伊格用小鹿般的眼神望著羅炎,一副擔心的樣子。
米婭砸了砸舌頭,雙手抱著後腦勺,臉上寫著不滿,不知是在可惜厄諾斯教授壞了自己的好事兒,還是在遺憾弄濕某人褲子的不是自己。
當然,羅炎的褲子並沒有濕,自然也沒有去廁所的必要。
麵對同學們的笑聲,他沒做任何回應,隻是無奈地坐了回去。
地獄嘛,這種情況太常見不過了,他也不是頭一回被這座學院裡的老師戲弄了。
就在昨天,教授幻術與控製係法術的魅魔莉莉絲女士還拿他當施法素材現場教學了一番。
坐在他後排的米婭,剛才大概是對那位女施主拙劣的模仿。
至於厄諾斯教授,其實已經算是這所魔王大學裡比較友善的那種教授了,至少是能教他一些有用的本領的。
拜他所賜。
身為一名生活在地獄的普通人類,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被恐懼惡魔的眼神嚇尿過了。
而反觀莉莉絲女士,隻是單純拿他尋開心而已。
直到今天為止,他仍然無法免疫魅魔的控製係技能,怎麼想都是那家夥的教學方針有問題!
至於他一個普通人類是怎麼來這鬼地方上學,那就說來話長了。
首先,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是來自地球的穿越者。
穿越的起因是一場交通事故,中間的過程他已經記不清楚,總之當他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在奧斯大陸的地下最深處的魔神神殿裡,背後是神秘的咒文和五芒星。
根據神殿裡的暗影牧師所言,他的母親是一名人類侍僧,而父親是一名不願透露姓名的血族。
按理來說他身上會有一半血族的血統……但其實並不是這樣。
在這個世界,血族的傳承並不是通過原始的交配完成的,而是需要舉行初擁的儀式才能完成血族力量的傳承。
那是一套相當麻煩的流程,不但考驗人力物力,還得考驗被施法者的族譜。
通常來講隻有血族與血族的結合,才會在一出生的時候便獲得血族親族的初擁。
作為一名不光彩的私生子,羅炎顯然是沒資格獲得初擁的。
而流淌在他血管裡的,也隻是普通人類的血罷了。
他從父親那兒繼承的頂多是一張帥氣逼人的臉,和疑似高貴卻並沒什麼卵用的血,除此之外就沒什麼了……雖然他也沒期待過能有什麼就是了。
他的母親蒂法尼在生完他之後不久便去世了,而父親在過去的十八年則是壓根兒就沒出現過。
不過這其實也無所謂了。
起初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羅炎還覺得人生一片灰暗,這輩子冇了。然而待了一段時間之後他發現,其實也沒那麼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