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微風,輕輕吹拂,他們沉默無言,但並不感覺寂寥。
蟬鳴此起彼伏,螢火蟲在樹叢間飛舞,偶爾還有小鳥的影子穿梭而過,樹林很熱鬨,散發著蓬勃的生機。
艾琳達很享受這樣的夏夜,她偶爾會偷看一眼身旁人的側顏,那張棱角分明的堅毅臉龐,讓她不由得心裡小鹿亂撞。
對方在河邊有意地閃躲,讓她感覺到一絲氣餒。
在那一瞬間,她似乎對自己的魅力產生了懷疑。
但是很快,在聽到對方的身世後,她又覺得,並非自己魅力不夠,也不是對方沒有對自己動心,僅僅是因為,對方是一名真正的紳士。
他在保護自己,他可能是一位比自己更加虔誠的教徒,對婚前的不檢行為,抱有罪惡感和排斥心理。
記得自己的教父曾經說過,對於一名虔誠的教徒而言,精神上的忠貞,也是誓言的一部分,必須保留在神聖的結婚儀式以後。
等等,或許還有另一種可能。
想到同樣是母親早亡,同樣是痛恨戰爭,莫不是格雷先生,對自己是否能在這場戰爭中幸存,抱有疑慮。
天啊,這是一個多麼體貼的人啊,他擔心無法陪伴自己,所以不敢有過分逾越的舉動。
一時間,艾琳達腦補了好多好多東西,無數小說男主角的名字,在腦海中浮現。
於是李輝在他心中的形象,越發高大起來。
“格雷先生,能冒昧地詢問一下,您是虔誠的教徒麼。”
艾琳達似乎想要確定些什麼,突然開口,向著李輝問道。
“當然,我每天都會默默地祈禱。”
李輝斬釘截鐵地說著,樣子不似作假。
“那我們都一樣呢。”
艾琳達笑了,這個笑容很浪漫,她感到由衷的開心,似乎印證了自己所想。
“是啊,我們都一樣呢。”
李輝點點頭,看似感慨,實則心虛。
他祈禱個鬼啊,他現在的神,就是係統,如果天天祈禱的話,他隻會跪在地上,大喊係統“爸爸”,然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積分。
李輝不會承認自己是個無神論者,因為無神論者,在這個世界屬於異類。
每個國家,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信仰,身為普魯士人,身為薩克森帝國的國民,每周向上帝禱告,就是他們的必修課。
因為這是他們的國教,每個國民都必須遵守。
雖然政教合一的社會結構,已經被曆史的車輪碾碎,但宗教的影響,依然在控製著許多事情。
薩克森帝國之所以崛起,就是因為他們早於其他普魯士國家,率先獲得了教皇的認可。
他們借助了宗教的力量,然後由一群狂熱的宗教瘋子當先鋒,迅速統一了東普魯士地區,並逐步向西擴張。
所以對於宗教,李輝還是需要保持敬畏和謹慎態度的,雖然薩克森帝國並沒有針對異教徒或無神論者而出台法律,但歧視這種東西,是不可避免的。
他不想惹麻煩。
“我們約定吧,等戰爭結束,我們就一起去你的故鄉,我喜歡阿爾卑斯山,特彆是冬天,很漂亮。”
艾琳達突然說著,李輝猛然一驚,隨後迅速恢複冷峻的模樣,沉默地點了點頭。
這句話即便李輝再傻,也明白是什麼意思,這個小姑娘實在太天真了,天真的可愛,天真的……讓自己的負罪感爆棚。
他李輝是個有底線的人,對於這種容易較真的小姑娘,是斷然不會去碰的。
一來這種女生粘上就很難拿開。
二來這會讓他僅剩不多的良心,感到刺痛。
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騙了小朋友的棒棒糖,撒腿就跑後,回頭看見他們嚎啕大哭的模樣。
欺負孩子,算什麼本事。
於是李輝沒有正麵回應,他隻是像所有思念故鄉的人那樣,滔滔不絕地訴說故鄉是如何美麗。
好吧,這個話題又被他成功岔開了。
因為是步行,所以他們回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把自行車放回原位,艾琳達小臉紅彤彤地表示,自己要回房間換衣服,這個樣子被熟人看到,會難為情。
“那我們明天見。”
李輝非常紳士地彎腰行禮,同時聽到腦海中的提示音,徹底鬆了一口氣。
然而不等他送給艾琳達一個分彆的小kiss,明亮的汽車大燈,就差點兒晃瞎他的眼睛。
“嘿,小兄弟,你知道這裡的後勤長官……
哇,格雷,你果然在這裡。”
不等李輝看清楚,就感覺汽車副駕駛的車門打開,跳下一道人影,不由分說,徑直衝入自己懷裡。
就在艾琳達麵前,親了他的臉頰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