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是咋回事?”聽到李素華和喬春燕的對話,周秉義不由得好奇的問道。
王重微微挑眉反問:“媽沒告訴你?”
周秉義搖頭,曹德寶嘴皮子卻快的很,“是這麼回事兒,春燕他們單位······”
三兩句就把喬春燕的事兒給說清楚了,周秉義聽了皺了皺眉,卻沒說什麼。
曹德寶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王重一把拉住,衝他使了個眼色,搖了搖頭。
周秉義也沒多說什麼,他現在隻是個動動筆杆子的閒職,手上沒什麼權利,郝父也走了幾年,雖然還有個金月姬,也是退下來的,但周秉義卻也是個有心氣兒的,不想被彆人說自己是靠著嶽家的庇佑一步步往上爬的。
就連蔡曉光這個對他們家幫助不小,險些成為周秉義妹夫的都沒能讓周秉義找他嶽父幫忙,而是讓王重找的曲秀貞,更彆說一個喬春燕了。
王重岔開話題:“德寶,咱們也很久沒聚了,這周六,你喊上趕超和國慶,一塊兒去我家,咱們好好喝一頓。”
王重看著前邊和李素華有說有笑,親近的當真如親生女兒一樣的喬春燕,心思微微一動。
到了喬家門口,喬春燕鬆開挽著李素華的手,衝三人招手:“乾媽,秉義哥,秉昆,我們就先回去了,你們路上慢點。”
李素華再度叮囑她:“彆和你媽吵!”
“知道了乾媽!”喬春燕咧嘴一笑,兩排白牙隱現,更顯得落落大方。
不得不說,喬春燕不愧是相貌上僅次於周蓉的光字片第二美女。
王重卻信步上前,說道:“要是工作上實在不順心,舍得丟下鐵飯碗的話,可以來找我,彆的不敢說,就你這會來事兒的勁兒,工資肯定能比現在翻好幾番。”
喬春燕看著大大咧咧,實則心思細膩,會察言觀色,人也夠聰明,夠機靈,是個可塑之才。
王重準備在吉春發展,正缺能乾的人才,要是喬春燕肯來,培養上一段時間,肯定會是個得力的住手。
喬春燕愣了一下,隨即臉上笑容更甚:“說話算話,要是我混不下去了,可就賴上你了。”
王重卻趕緊往後推了一步:“隻要你不嫌棄我這兒廟小就成。”
“得了,你們趕緊去了,彆讓娟兒和孩子們等太久了。”
······
吉膳堂,飯桌上,王重要了瓶酒,和周秉義兩人小酌起來。
還是周秉義提議的。
酒過三巡,王重的臉也被酒意熏的微微見紅,周秉義卻麵色如常。
“秉昆,冬梅她媽那兒,你看······”周秉義也知道自己理虧,想要徹底解開兄弟間的疙瘩。
可他話剛出口,還沒說完,就被王重給打斷了。
“大哥!”
“你要不提這事兒,你還是我大哥,你要是再說下去,那咱這酒也彆喝了,這頓飯吃完,出了門,那就彆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王重的態度很堅決。
“秉昆!”李素華頓時急了,可也隻能在旁邊瞪眼乾著急。
李素華實在是太了解自家這個老疙瘩了。
周秉義的臉色不怎麼好看。
“秉昆,你們是我的家人,可冬梅她媽媽,也是我和冬梅的家人啊!”周秉義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王重放下酒杯,扭頭看著周秉義,盯著他的眼睛:“是啊,她是你的家人,可不是我的家人,以前的時候,她看不上咱們老周家,我心裡雖然不高興,可我說什麼了嗎?我什麼都沒說。”
“這事兒的關鍵不在於她,也不在於我,而是在於你。”
“在於我?”周秉義有些轉不過彎來。
王重道:“你想做好一個兒子,想照顧好爸媽,讓爸媽高興,你想做好一個丈夫,讓大嫂姐幸福,你更想做好一個女婿,讓郝家看得起你。”
“想法很好,可做法?我不敢說你錯,可你的做法我從來都沒認可過,你在郝家是什麼樣,說話做事肯定都是謹小慎微的吧?顧忌這個,顧忌那個,生怕他們會看不起你。”
周秉義沒有回答,可他的表情已經給出了答案。
王重卻沒有停嘴的打算:“你覺得自己夾在中間為難,所以你們結婚那麼多年了,兩家的父母連麵都沒見過,不對,八一年的時候見了,大嫂她媽和咱媽見了麵,可那是為什麼見的麵,要不要我給大哥提個醒?”
周秉義麵色有些不大自然,在這事兒上,他心裡一直心存愧疚,對王重,也對鄭娟。
“秉昆!這事兒確實是我們不對,沒有考慮到你和娟兒的感受,是我們太自私了。”周秉義道。
王重卻沒有接周秉義的話,而是繼續道:“咱們兩家之間,我知道大哥你夾在中間為難,可這事兒歸根結底是因為什麼,我不信你沒有想過。”
周秉義沒想到王重一下子冒出這麼多話來,可還是耐心的一句句都仔細聽著,等王重說完了,他張了張嘴,想解釋些什麼,可卻又不知該說什麼,話都被王重給說了。
可接下來王重的話,卻讓周秉義連呼吸都有些困難:“確實,咱們家是工人家庭,而大嫂父母卻都是省裡的大領導,我不知道,你住在郝家的時候,有沒有過輾轉反側,無法入眠的時候,你在大嫂父母的麵前,有沒有為自己出身而自卑過。
如果你真的有,那我就隻能說,咱們兩家的關係發展到如今這般地步,大哥你難辭其咎。”
王重是句句如刀。
“現在早已不是當初的舊社會了,八年抗戰,三年解放,當初那些拋頭顱灑熱血,才換來了如今這個時代的先輩們,他們絕大部分,不是工人就是農民,現如今咱們老百姓已經翻身做了自己國家的主人,那些個領導乾部們,難道不是為了咱們老百姓服務的?”
“你是黨員,又是乾部,難道連這點覺悟都沒有?”
麵對王重的一句句質問,周秉義隻覺得振聾發聵,瞠目結舌。
曾幾何時,周秉義也是滿腔熱血。
仔細回想自己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周秉義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羞愧來。
不是因為他沒有犯什麼錯誤,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而是因為,那份仗之度過無數艱難歲月曾經的熱血和信仰,卻在郝家麵前,蕩然無存。
麵對郝父和金月姬時的自卑,在處理兩家關係上的不作為······
王重看著周秉義,“大哥!時代不同了!那些落後的舊思想,都是糟粕,早就該被擯棄了。”
“周秉昆!”
眼瞅著周秉義臉色越來越不對,李素華聽得急了,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喝兩口貓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是吧!”
言外之意,就是讓王重趕緊閉嘴。
王重衝著李素華咧嘴一笑:“得得得,我不說了,不說了。”
“娟兒,把他們酒給撤了,不許再喝了,吃飯!”李素華有些擔心的看了看周秉義,鄭娟衝著周秉義露出個歉意的微笑,把酒瓶子直接給端走了,還不忘輕輕推了一下王重,衝王重使了個眼色。
王重微微一笑,回了個眼神,鄭娟無奈的微微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