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問道:“怎麼關了?”
“電費可不便宜!”薑紅果一邊往被窩裡頭的王重懷裡鑽,一邊說道:“再說了,這麼亮的燈光,彆把大平和二安給弄醒咯。”
王重側身從後邊摟著薑紅果,聞著薑紅果身上隱約傳出來的香皂和洗發水的味道,閉著眼睛,柔聲說道:“是啊,這物以稀為貴,現在咱們國家的電力供不應求,要不是咱們這兒離省城近,離發電的水站也近,還用不上這電呢。”
“白天我出去摘菜的時候,聽小轉和金花嫂說,這電不僅可以用來點燈,還能用來抽水,用來磨糧食呢?”薑紅果也閉著眼睛,不過卻好奇的問道:“她們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
“是真的。”王重道:“除了點燈、抽水、拉磨之外,用處還有很多,比如城裡很多工廠的許多大型機器設備,都是靠電力推動的,電力就是現代工業的動力。”
薑紅果睜開眼翻了個身,麵對著王重:“當家的,現在這日子也越來越有奔頭了,咱要不要再要個娃?”
王重有些意外的看著薑紅果:“我是沒意見,可再要一個,你帶的過來嗎?”
“怎麼帶不過來!”薑紅果道:“彆說一個了,就是再來三四個,俺也帶的過來。”
“你當自己是兔子呢,一下就一窩啊!”王重失笑道。
薑紅果腦的在王重胸口錘了幾下:“俺和你說正經的呢!”
王重翻身將薑紅果壓在身下:“真想要再要幾個?”
“嗯!”薑紅果卻又害起羞來,貝齒扣著下唇,眼神躲閃。
王重咧嘴一笑:“那看來咱倆得再努力努力了。”
······
眼瞅著就快到夏收了,鄉親們也跟著緊張起來,天天求爺爺告奶奶的希望老天爺賞點臉不要下雨,每天碰著馬仁禮了,就忍不住問上一句天氣咋樣,從馬仁禮嘴裡知道不會有大雨之後,才喜滋滋的走開。
庫房裡,王重背著手,馬仁廉和馬仁禮、牛大膽還有趙有田幾人都跟在後頭。
“咱們糧庫裡的糧食現在存了有多少了?”
馬仁廉翻開倉庫的賬本,“除去預留的糧種之外,倉庫裡小麥有三千斤整,包米有兩萬七千三百六十斤,另外還有花生油十桶,豆油二十桶,鹹菜十缸。”
王重道:“這些糧食看著不少,可咱們全村一百多將近兩百口子人,要是平均分到每家每戶頭上,也沒有多少,今年咱們的任務,除了把陳糧換成新糧之外,還得再想想法子多存一些糧食,爭取早點突破三萬斤,向五萬斤靠齊。”
“三萬斤不是問題,可五萬斤······”牛大膽一臉的為難。
王重道:“沒關係,又沒讓你一下子就漲到五萬斤,慢慢來嘛,咱們就把五萬斤當成是咱們下一階段的目標。”
“這個沒問題。”牛大膽神色稍緩,臉上露出笑容,拍著胸脯保證。
“現在是春天,正是雨水多的時候,糧庫裡一定要做好防水防潮的準備,日夜都要安排民兵值守,不能出一點岔子。”
“大膽哥,現在你是民兵隊的副隊長,這事兒就交給你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一定不會出岔子。”牛大膽神色嚴肅的答應下來。
眾人將倉庫和倉庫底下的地窖裡都逛了一圈,抽樣檢查了好些,確定了沒有發黴受潮的情況,這才離開倉庫。
“仁禮,咱賬上還有多少錢?”路上,王重又問道。
馬仁禮徑直道:“目前賬上還有三百四十五塊多一點!”
“怎麼就三百多了?”牛大膽皺著眉頭問道。
“我的牛大社長,三百多還少啊,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啊,當初建油坊的時候,鄉親們又出工又出力的,可都是記了工分的,還有油坊榨油用的柴火,那也都是拿工分和鄉親們換的,春節前咱們剛剛才把欠鄉親們的工分結算清楚!能剩下這麼多就不錯了。”馬仁禮耐心的解釋道。
在麥香村,工分和工分之間也是有區彆的,種地有種地的工分,在榨油作坊上工有在榨油作坊上工的工分,種地的工分隻能換糧食,隻有在榨油作坊上工的工分才能換錢。
而且種地還分冬種和夏種,冬種主要指冬小麥,夏種則是指紅薯、包米、花生、大豆還有土豆這些。
雖然複雜了一點,但明確的將這些東西區分開來,所帶來的效果是顯著的,自打成立了高級社以後,彆的村子就開始出現了社員們出工不出力的情況,但在麥香村卻截然不同。
工分不止和出工有關,也和出力有關,社員們相互監督,誰樂意見到自己在那兒乾活,彆人在旁邊偷懶。
除了社員們相互監督以外,由社員們輪流擔任的各個小組長也肩負著監督社員們上工乾活的義務。
當初建油坊的時候,可是全村一起出力的,這幾年油坊的利潤都填在了這裡頭,村裡除了油坊之外,根本沒有其他進項,正如馬仁禮說的,如今能有三百多塊錢的盈餘,已經非常不錯了。
這還是因為走了周義虎的關係,縣裡頭供銷社從麥香村油坊收購了不少油的緣故,不然的話,還攢不下這幾百塊錢呢。
馬仁廉道:“大膽,咱們村裡的錢和賬是分開的,仁禮隻是負責記賬,支書管著錢,每回用錢了,都是我去找支書拿的,然後看著仁禮一筆一筆記在賬本上的,不會出錯的。”
牛大膽也知道自己不對,低著頭沒再說什麼。
王重卻對著牛大膽道:“大膽,你先彆管村裡賬上有多少盈餘,現在開了春,眼瞅著就要到夏收了,你可得多上點心,今年咱們能不能豐收,可全看你們幾個社長了。”
牛大膽道:“這你放心,彆的我趕不上你,可這種地,咱們村的鄉親們都是一把好手。”
王重失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咱們想要提高產量,光下死力氣作用不大,除了把大家夥兒擰成一股繩,把力氣都使到一塊兒之外,還得加上合理的分工,用最小的力氣,乾最多的活,到時候咱們使的力氣越大,乾的活兒不就越多嘛!”
“這些事情你比咱們厲害啊,咱們大家夥兒都聽你的!”牛大膽高聲道。
馬仁禮解釋道:“支書的意思是,不管乾什麼事情,都得講究計劃,可再好的計劃,也得有人執行才能派上用場,支書呢,就是給咱製定計劃的人,負責把控大方向,可把計劃推行到每一步,就是咱們這些正副社長,各小組的小組長的事兒。”
牛大膽道:“我知道,這就跟打仗是一個道理,大蟲就是咱的元帥,鄉親們就是元帥手底下的大頭兵,咱們呢,就是替元帥管著兵的將軍,負責領著鄉親們衝鋒陷陣。”
“這比喻倒是生動,不過我可說不上是什麼元帥,頂天算個遊擊隊長。”王重笑著道。
馬仁禮道:“那咱們大家夥兒就是小隊長,就是隊員。”
“仁禮,這幾年咱倆再去把灌渠都巡視一遍,再過陣子就到花期了,可不能耽誤了灌既······”
檢查完村裡的糧庫,眾人各自回家,馬仁禮和趙有田回了村西,王重和牛大膽,馬仁廉,一道奔著村東而去。
路上,王重說道:“大膽,你們村東社,就小轉,吃不飽那幾個,以前都懶散慣了,你得盯緊著點,還有你媳婦喬月,尤其是她,你得重點關注,可不能再讓她鬨騰出什麼幺蛾子了,不然的話,你可彆怪我們不講情麵。”
“這你放心,自打上回你和仁廉敲打過她一回之後,她就改了。”說起這個,牛大膽臉上就露出笑容來了。
“大膽,你也彆怪我多嘴,要是喬月是個懂事兒明理的也就算了,可她那刁蠻不講理的性子,你要是拿捏不住她,吃虧的可是你自己。”
聽了王崇這話,牛大膽臉上笑容瞬間一僵。
馬仁廉也一臉慎重的說道:“最近我去區裡開會,聽萬春區長說最近上邊的風向好像變了,可能又要出什麼新政策了,你家喬月那邊,你可得看仔細了。”
“我一定看好她。”牛大膽也一臉嚴肅認真的道。
王重卻道:“你也緊張,這風向變不變的,咱們日子該咋過還是一樣咋過,現在啊,咱們該乾嘛還繼續乾嘛,彆想那些有的沒的,你的任務,就是抓好生產,彆出岔子就行。”
“隻要咱們團結一心,自己不出岔子,任他風向怎麼變,都吹不到咱們身上。”
馬仁廉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牛大膽若有所思。
王重湊到牛大膽身邊,小聲說道:“傳授你個訣竅,這管教女人,就跟打仗是一個道理,兵書上有句話,叫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牛大膽問道:“啥意思?”
“意思就是說,你想要的戰勝敵人,首先就得了解敵人,你得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害怕的是什麼,你自己有什麼,能乾什麼。”
在牛大膽沉思的時候,王重和馬仁廉相視一笑,快步先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