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一身的雞湯味,隔老遠我就聞到了啦。”
蛇屁股可是三營的夥夫頭子,司務長,手底下也管著七八號人,剛從緬甸回來,就不知道從哪兒弄了把斬骨刀,揣在屁股後頭,寶貝的不行。
“話說死啦死啦跟阿譯長官怎麼還沒回來?”
“好像還真是?”
“他們好像去了有蠻久了吧?”
“不會是被虞嘯卿扣起來了吧?”
“還真不好說!”
“今兒個王老板讓虞嘯卿那家夥吃了憋,保不齊這回兒虞嘯卿想著怎麼報複回來呢。”
“聽說虞嘯卿的心眼可不大,當初那個負責江防的營長還是他親手砍的腦袋。”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旁邊的不辣。
不辣被眾人看的渾身發毛,打了個哆嗦,急忙後退幾步,想要避開眾人的目光:“都看到我做啥子?”
“今天我們拿槍指到虞嘯卿的時候,就屬你個瓜娃子喊的最凶!”
“什麼喊我喊的最凶,當時迷龍喊的聲音可不比我小!”
“辣子!你自己多留心,莫讓虞嘯卿隨便找個由頭,就把你給弄了!”一直跟不辣形影不離的要麻太瘦拍了拍不辣的肩膀安慰著道。
“自求多福吧!”煩啦拖著那條殘腿一圈一拐的走到不辣身邊,撂下話便走了過去。
緊接著是康丫、蛇屁股,就連平日裡沒什麼話的喪門星走過其身邊時,也留下了‘節哀’二字。
獸醫隻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沒說什麼,但那包含深意的眼神,卻叫不辣忍不住的心驚肉跳起來。
翌日一早,張立憲和何書光開著虞嘯卿的座駕再度來到收容站。
“你們王副營長呢?”
自打那天在禪達城外對峙之後,張立憲這些虞師的精銳親信,跟炮灰們之間就有了矛盾。
“營長一大清早就出門了。”
若是之前,炮灰們麵對張立憲他們,或許還會有幾分顧忌,可自打上次對峙之後,炮灰們發現,這些所謂的精銳們,其實也跟他們一樣,都是兩個肩膀頂著一個腦袋,在子彈的麵前,都是一樣,沒什麼區彆,他們心中的敬畏,自然也就沒了。
“出門了?”
張立憲皺起眉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脾氣火爆的何書光就一把揪住答話的炮灰衣領,厲聲問道:“他難道不知道我們師座有事找他嗎?”
“王副營長說了,他有事出門去了,不能去見虞師座,咱們三營的事情,林營長和咱們團座比他更清楚,讓虞師座問團座和營座就行了。”
被何書光揪著衣領子的炮灰臉上仍舊沒有半點懼意,好像被人揪著衣領子的根本不是他一樣,仍舊一臉平靜的將王重留下的話告訴幾人,神色間隱隱還有幾分倨傲。
何書光氣得三屍神暴跳,正欲有所動作,卻被張立憲給攔住了。
何書光這才看見,周遭已經圍了不少炮灰,目光不善的看著他們,大有他們一旦動手,就一擁而上的意思。
想起昨日在成大城外雙方的對峙,何書光的臉瞬間就漲的通紅。
“你們營長有說去哪兒了嗎?”張立憲還算冷靜。
炮灰一把拍掉何書光的手,理了理衣領,仰著腦袋淡淡的道:“副營長帶著獸醫去給傷員弄藥去了。”
張立憲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昨日在禪達城外見到的那兩百多號輕重傷員。
虞嘯卿雖然已經答應幫這些傷員從野戰醫院申請一些藥物調過來,可現如今時局動蕩,日寇已然占領了我國近半的疆域,國內的各種物資都極為緊缺,尤其是軍用物資,都得先緊著國內的各大戰場。
分到雲南這邊的也就剩不下多少了。
可這還沒完,這隻是中央分給雲南戰區的物資,從財政撥出來的第一時間,要先被財政部的官員們過上一手,到了省城,省城經手的官員還得再過一手,如此層層盤剝,層層克扣,等這些物資真正送到前線的時候,能有最開始的三成就算多的了。
虞嘯卿雖然名為怒江江防指揮官,但真正擁有話語權的,是他的父親,而不是他虞嘯卿。
虞嘯卿命人送去的那些醫療物資,相較於傷員們的人數和傷勢而言不過是杯水車薪。
倒是那幾個從野戰醫院調撥過去的醫生,都是有真材實料的,有了他們的加入,獸醫的壓力減輕了不說,傷員們也多了幾分活下去的可能。
於此同時,禪達城內一處民宅之內,看著屋簷下堆放著的剛從屋裡搬出來的藥物,王重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就這些?”
“就這些了!”
“現在到處都在打仗,這些醫療物資實在是緊俏,軍爺您要的又急,小的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沒辦法憑空把藥物給變出來。”
“就這些,都是小的壓箱底的東西了。”
穿著馬褂,帶著帽子,一副鄉紳打扮的黑市老板一臉無奈的給王重解釋。
“不打緊,我們有的是時間,你儘可能的再多搞些藥物,如果有阿莫西林的話,有多少我要多少。”
王重也知道,他要得急,時間緊迫,能湊出這麼多來,已經挺不容易的了。
“我的爺,要是磺胺的話,小的咬咬牙,也能弄到一些,但阿莫西林可不好弄,這玩意可金貴著呢!”
“再金貴也沒有人命金貴。”
“你儘管弄就是了,你也說了這藥金貴,你就算弄來了,我買不起,你也絕不會愁賣的。”
在這個年代,阿莫西林就是救命的藥,在市麵上一般都是有價無市,自然不會愁賣。
“就是這阿莫西林不好弄啊,這玩意管控的可比其他藥嚴多了。”
黑市老板自然也知道阿莫西林的暴利,可這錢還真不是他想賺就能賺的。
“儘力去弄就是!”
“行吧!”
“那小的試試!”
“聽何老爺說軍爺打算用武器來換這批藥,不知道?”黑市老板的眼睛已經放出了精光,臉上已然滿是精明之色。
王重也笑著,扭頭對著旁邊喊道:“迷龍!”
“到!”迷龍當即便站了出來。
“剩下的交給你了!”
迷老板的外號可不是憑空叫出來的,迷龍雖然大字不認識幾個,但做買賣的本事可不差,當初收容站裡那麼多潰兵,就他的小店開的如火如荼,每天不愁吃穿,受傷帶著七八塊手表,小日子過得不知有多滋潤。
看到迷龍的第一眼,黑市老板臉上的笑容就不由得僵住了。
作為禪達黑市裡頭買賣做的最大的地頭蛇,黑市老板又豈會不認識迷龍這個三天兩頭就去黑市進貨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