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穀!”
一個粗狂的聲音響起,聲如洪鐘,穀雨扭頭看去,官道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
城門值房,小白借獻茶之機驟然出手,李惟忠眼見對方兩指如勾直向自己二目而來,不禁大驚失色,連忙後退躲避。但他本就坐在椅中,又能避到哪裡去?
他正要張嘴呼救,小白隨即變招,虎口在他喉間輕輕一磕,李惟忠頓覺呼吸失序,有進氣沒出氣,一瞬間臉色憋得紫紅,他兩手抓住衣領,掙紮著站起,圓睜兩眼跪在地上。
小白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彆怕彆怕,死不了。”
潘從右目瞪口呆地看著痛苦不堪的李惟忠,一直到他漸漸恢複平息才偷偷鬆了口氣。
短短一瞬,李惟忠卻好似從鬼門關裡繞了一圈,他抬起頭恨恨地看著小白:“你敢對我動手?”
小白嘻嘻一笑:“李將軍戰場衝殺可能是把好手,但論起拳腳技擊之術,未必能贏得了我,奉勸你收起花花腸子,老實交待這筆錢是從哪裡來的?”
原來李惟忠掙紮之際,已將銀票掉落在地。他臉色尷尬,匆忙將錢收在懷中:“關你什麼事?”
潘從右冷冷地打量著他:“李惟忠,你與鄧文翰沆瀣一氣,魚肉鄉裡,縣衙裡關於你的故事眾說紛紜,老夫要不要一件一件說與你聽?”
李惟忠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潘從右是有備而來,他定然從縣衙官吏嘴中打聽到了兩人關係,料定鄧文翰急於出城,不得不有求於自己,潘從右示之以弱,將計就計,故意留出時間教兩人入蠱,待拿實了證據,這才支開自己的手下驟然動手。
一想到自己先前得意洋洋一番作態,卻親自走入潘從右的陷阱,李惟忠不禁又氣又羞:“潘大人,你使的好手段!”
潘從右穩穩坐下:“強龍不壓地頭蛇,老夫初來乍到,若沒些技巧應變,恐怕不是你的對手。”
李惟忠目露凶光:“那又如何,你不過區區十餘人,城內守軍數百,沒有我的命令你休想離開。”
“你在威脅我?”潘從右好笑地看著他。
李惟忠搖搖頭:“我不過是想求條生路。”
潘從右淡淡地道:“機會已經給過你了。”
“什麼?”李惟忠麵露不解。
“當你得知我遲些才會到的時候。”潘從右看著他:“你本可以做出正確的選擇。”
李惟忠嘴唇翕動,潘從右將他親兵先行遣回,原來竟還有這層意思,而那時自己利令智昏,根本無暇深思,他懊悔地閉上眼睛,潘從右道:“高郵湖水賊猖獗,打劫商船殘害平民,你率眾與之抗衡,身先士卒,重傷不言退,闔縣官吏上下均欽佩有加。李惟忠,你不該啊!”說到此來痛心疾首。
李惟忠以額觸地,淚流滿麵。
“大人,我回來了!”說話的是穀雨。
小白驚喜道:“這麼快?!”
潘從右皺起眉頭:“此地離駐地尚有距離,確實不該這麼快回來...”
兩人還在遲疑間,大門被推開,穀雨走了進來,李惟忠蹙眉道:“我見過你。”正是不久前城門洞中跟在鄧文翰身後的那張麵孔。一瞬間他什麼都明白了,他輸得不冤。
穀雨看了他一眼:“大人,鄧文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