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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辣椒被推到一旁,眼睜睜看著兩人向後院走去,連忙跟在身後,那戲子一路唱念做打,來到後院,向前三跨步接一個飛腳,弓左腿,右手山膀,左手一撈,原來是該有柄長劍在手,此時一撈卻撈了個空,戲子舞台經驗豐富,緊跟一招白鶴展翅,亮短相收尾。
呂江看得分明,偷偷向周圍道:“這台柱子當真不錯。”
戲子收了勢子,再不複方才的神勇,慌忙退後:“慢來慢來!”後院裡已湧進來四五個夥計,露胳膊挽袖子,虎視眈眈地逼近戲子。
周圍大喝一聲:“都彆動!”
夥計們停下腳步,小辣椒氣急敗壞地看著周圍:“你這人忒無賴!”
“彼此彼此,”周圍麵無表情地道:“你要將夥計們都留在院子中嗎?”
小辣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最終咬牙道:“都出去!”
“掌櫃的,小心這二人對你不利。”夥計不放心地道。
小辣椒氣道:“既然知道,當初怎麼不見你們攔阻?”夥計互相看看,小辣椒煩躁地擺手:“都滾出去!”
夥計們無奈地向外走去,小辣椒指著那戲子:“還有你,也滾蛋!”
戲子訕訕地笑笑,跟在夥計們身後快步去了。
“她在哪裡?”周圍問道。
小辣椒知道既然周圍進了院子,找到陸詩柳不過是早晚的事,指了指其中一扇房門,周圍慢慢走進房門,小辣椒道:“你並沒有出示飛簽火票,代表她還沒被通緝對嗎?”
周圍沒有做聲,小辣椒道:“但你二人仍執意找她,一定有私人目的,她命苦,你們真忍心將她下獄嗎?”說到此處淚水漣漣。
周圍停在門前,伸手撫在門板上,手卻停住了。
呂江疑惑地道:“頭兒...”
周圍放下手,輕輕咳嗽一聲:“我也不是來找她的,我聽說你店中有位算命的女先生神通廣大是嗎?”
小辣椒懵了:“你...你說的什麼胡話?”
周圍冷冷地打量著她,他長得一臉凶相,小辣椒畏懼地退了一步,周圍垂下眼瞼:“我此來便是有事相詢這位女先生,你可在嗎?”
過了半晌房中傳來一聲女子怯怯的聲音:“四哥...”
“住口!”周圍截口道:“女先生,我來問你,昨夜柳記茶點鋪發生一起命案,案犯胡時真被當場擒獲,但其中疑點多多,我看不真著,特來請你卜上一卦,你可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
房中的陸詩柳心力交瘁,聽到周圍的聲音,從方才的驚慌轉為踏實,即便自己被周圍抓了,也勝過惶惶不可終日。她伸手推門,卻發現周圍已將門環抓住,聽周圍的問題古怪,一時之間愣住了。
周圍等了半晌不見有人回話,又道:“昨夜那姓柳的女子是不是在家中?”
陸詩柳道:“是,我...她從醫館回來後,從白天坐到天黑...”將昨夜發生的一切講給周圍聽了,周圍仔細地聽著,眼睛漸漸亮了起來:“這麼說還有個叫楊哥的跑了?”
陸詩柳回憶昨夜發生的一幕幕,鮮血的腥味似乎還縈繞在鼻端,尤其狗子死時的猙獰令她忍不住打顫,軟軟地坐倒在地:“是的,那叫楊哥的早早便跑了。”
“所以找到他,你...陸姑娘的案子便可翻了。”周圍的聲音也明快起來。
陸詩柳囁嚅道:“若是找不到呢?”
周圍一愣,還是據實以告:“胡時真害人性命,按律當斬。”
陸詩柳道:“即使那姓陸的女子作證也不成嗎?”
周圍歎了口氣:“她要怎麼說,說自己殺了人,卻要人頂罪?不僅救不了他,還要罪加一等,你二人的證詞更做不得數,若人家說你二人同謀,害死狗子,你有什麼證據辯駁?”
一番話把陸詩柳說得痛哭失聲:“我錯了,我該留下來的,連累胡公子,我真的該死!”
周圍輕咳一聲:“女先生果然料事如神,我受教了,這便告辭了。”
“四...周捕頭,”陸詩柳哭道:“那陸姓女子罪大惡極,你該把她帶回去。”
周圍道:“陸姑娘自尊自愛,巾幗不讓須眉,令多少男兒自歎弗如,不該被小人連累。你若是見到她,請轉告她不要害怕,安心待著,我定會抓到那叫楊哥的,還陸姑娘清白。”
陸詩柳淚如雨下:“那女子無父無母,何其有幸與幾位兄長相識,承蒙不棄悉心守護,從前我抱怨世道不公,自此之後不會再這麼說了,我代那女子給四哥磕個頭吧。”撐起身子跪在地上,向著房門磕了三個頭,等抬起頭時門外的腳步聲已經遠去了。
房門輕輕打開,小辣椒將她攙起身來,陸詩柳搶出門外,看著熟悉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哭得泣不成聲,小辣椒抱著她:“詩柳啊,你正直善良,世間早該有這樣的人溫柔待你,我真替你高興。”
陸詩柳嗚咽道:“可是他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了。”
小辣椒撇了撇嘴道:“他看上去凶巴巴的,可不像是個輕易後悔的人。”
陸詩柳破涕為笑,輕輕拍了她一下:“四哥人雖長得凶,但心腸好,你彆隨意編排人家。”
呂江沉默地跟在周圍身後,走了老遠周圍停下腳步,轉回身看著他:“想說什麼就說。”
呂江道:“你這樣會害了自己。”
周圍輕描淡寫地道:“我做的事我來負責,你並沒有見過陸姑娘,此事與你無關。”
呂江一怔,這才想明白方才周圍為何要拉住門環不與她照麵,原來存的是這個心思,呂江心中一時五味雜陳:“我的周捕頭,如果事機敗露,你這身皮就得扒了。”
“隻要你不說,沒人會知道的,”周圍笑了笑:“當下就是要儘快找到楊哥,胡時真身在大牢,此事是瞞不了的,府尹大人很快便會提審,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兩人匆匆離去,一個矮個子男人在人群中停下腳步,周圍為人機警,但這男子跟了他一路,周圍竟絲毫沒有察覺。
他年紀與胡時真相仿,穿著一身素色長衫,頭戴文生公子巾,回頭望向文盛齋弦字老鋪,嘴角露出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