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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讚許地看他一眼:“小白,你不去做捕快可惜了。”
小白將頭搖得如同撥浪鼓:“小穀捕頭,你抬舉我了,不說彆的,就是這艙內的血腥味我便受不了。”
穀雨抬起頭,給小白看鼻孔,小白這才看清,頓時火冒三丈:“好啊你個小穀,原來竟還藏私。”
穀雨笑了笑,從破爛的衣角撕下一截,卷成了卷遞給小白,小白塞入鼻孔,果然血腥味沒再那麼濃烈,穀雨道:“其實還有彆的法子更好使,隻是條件所限,隻能先將就著了。”
小白點點頭,從穀雨手中取過鎖頭,湊近細看,果然見鎖眼已被破壞:“老崔的內應殺了老郭,然後將門鎖撬開,原本準備逃的,但卻驚醒了其他人,是這樣的嗎?”
穀雨道:“我原先也這般想,不過後來我在想倘若凶手真的是老崔,他應該有更好的法子。”
“毒藥!”小白一拍大腿。
穀雨道:“是的,商陸不管外用內用都可致命,凶手之所以摻在草藥中是為了掩人耳目,最大程度地保護自己,不至於暴露。但老崔動了刀子,更趁機逃走,無論是誰都會懷疑到他身上,這與他之前謹小慎微的手段不相符。”
小白點點頭:“有道理。”
穀雨繼續道:“咱們再想老崔即便和老郭不對付,但是在他碗中下毒很難嗎,換個不起眼的自己人湊近老郭下毒不可以嗎,或者趁小成還在的時候借機打架,給他來一刀,借助小成包紮之際,便可要了老郭的性命,這樣還可嫁禍到小成頭上,豈不一舉兩得,為什麼不用?”
小白定定地看著穀雨:“恐怕沒有你那個腦子吧。”
“小白!”穀雨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倘若真的是老崔,行事風格、手段都存在種種漏洞,說不過去的地方太多了,反而顯得太過刻意。”
這一次小白跟上了他的思路:“所以你認為有人栽贓嫁禍老崔?”
“嗯,”穀雨點了點頭:“所以我產生了另一種想法,會不會是真正的凶手悄悄殺了老郭,然後將門鎖破壞,老崔不明就裡,這才出了門。”
“可他為何要出門呢,範新城可是將他們關押起來的?”小白疑道。
穀雨道:“你看過房中的便桶嗎?”
小白打開門,穀雨在他肩頭推了一把,小白對他毫無防備,一個趔趄搶進門去,穀雨隨即將門關上,小白驚道:“你小子耍的什麼花樣?”
穀雨道:“不著急,你先看看便桶。”
小白舉起火折子,打開便桶,空空如也:“好了,便桶是空的,所以他們是要出來撒尿對嗎?”
穀雨抵住門:“還有呢?”
房中又悶又濕,小白渾身難受,苦苦思索:“還有?”在額頭上抹了一把:“不成了不成了,出去想。”
穀雨打開門,一股涼風迎麵撲來,小白舒服得打了個哆嗦,福至心靈道:“原來如此!”
穀雨道:“晚上尚且如此,老崔幾個自白天便被關在這裡,更是難以忍受,所以隻要給他一個出門的機會,他是決計不會放過的。”
小白臉色凝重:“對手對於人心的利用太可怕了。”
穀雨臉色同樣不好看:“對手的詭計一環套一環,先將毒藥之禍嫁禍老崔,又借助艙內環境殺害老郭,引得兩方內訌,更關鍵處還是他敏銳地洞悉老郭和老崔之間的不合,這套毒計可謂是為兩人量身打造,心智絕非常人能比。”
小白打了個寒顫:“船上竟有這樣的人物?”
穀雨看向對麵空無一人的房間:“潘大人說得對,決不能再讓事態往下發展!”
順天府大獄,段西峰打了個哈欠,看著對麵垂頭喪氣的犯人,吩咐獄卒:“熬了半宿還不是招了嗎,押回去吧,明日公堂受審,兄弟,你這條命就算是交待了。”
犯人渾身一顫,被兩名獄卒從椅中揪起來,押著走出審訊室。
段西峰將供狀吹乾,從審訊室中走出,牢頭正在值房打著瞌睡,聽見腳步聲晃了晃腦袋,段西峰道:“您老歇著,我回去睡覺了。”
牢頭看了看天色:“你不睡覺的嗎?”
段西峰嘻嘻一笑,擺了擺手,轉眼之間就消失在黑暗中。
“這哪是人的體力,分明是牲口啊。”獄卒歎道。
牢頭斥道:“就你話多,趕緊收拾收拾,趕緊睡吧。”
話音未落,一名弓兵殷勤地領著三名身披鬥篷的人向轉過獄神廟,向門口走來,見這架勢牢頭慌忙站起身,畢恭畢敬地候著,那弓兵走到他麵前,在他耳邊低語幾句,牢頭臉色立即變了,哈著腰:“幾位請。”當先引路。
獄卒好奇地跟上,弓兵伸手攔住他。
“誰啊?”獄卒好奇地問道。
弓兵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獄卒討了個沒趣,縮了縮脖子坐了下來。
大牢牆上的火把發出昏暗的光線,此時萬籟俱靜,除了呼嚕聲便是囚犯的呼嚕聲,三人跟在牢頭身後七拐八拐,最終在道路儘頭的牢房前停下,透過碗口粗的木柵欄,小聲喚道:“胡時真,有人來看你了。”
牢中朦朦朧朧看不真著,隻能看到一個人影緩緩爬起身來,猶豫著不肯上前,陸詩柳將頭上鬥篷除下:“胡...胡公子,詩柳來看你了。”
“陸姑娘...”那人在短暫的遲愣後,手腳並用爬到柵欄前,正是胡時真。
如今的他蓬頭垢麵,身上的囚服破破爛爛,哪裡還有讀書人的體麵?
陸詩柳心中酸楚,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胡時真卻很激動,伸手將她兩手抓住:“詩柳,詩柳,讓我看看你,你沒事嗎?”
陸詩柳輕輕掙脫他的手:“勞煩胡公子掛心了,我沒事,隻是...隻是卻苦了你。”
胡時真卻滿不在乎地擺擺手,他似乎是天生的樂天派,即便身陷囫圇,卻也看不出任何沮喪:“我有什麼苦的,這裡吃穿不愁,倒省卻了很多煩惱...唔...陸姑娘,你是如何進來的?”
薛承運摘下鬥篷:“胡兄,你光顧著與佳人敘舊,卻把弟弟忘了。”
胡時真看清他的麵目,登時一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