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穀雨在船尾審訊水手之時便囑咐潘從右將胡應麟從前艙轉移至中艙,這一招神不知鬼不覺,竟然沒有任何人發覺。
小白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打轉,最終定格在穀雨身上:“什麼意思,你有事瞞著我?”
穀雨表情複雜地看他一眼:“多做了一手準備,沒想到派上了用場。”
小白心念電轉:“所以早上的事兒還沒完?”
穀雨苦澀地道:“恐怕是這樣。”
潘從右道:“你相信凶手是那叫唐慶的士兵嗎?”
穀雨苦惱地撓撓頭:“今晚這一幕大大出乎意料,我已不似原先那般篤定了。”他攤開手掌,舉到潘從右麵前,潘從右定睛細看,卻是一把匕首,疑惑道:“這是什麼?”
穀雨道:“這是在前艙胡大人的房中發現的。”
潘從右疑道:“但是對方行凶的武器不是鋼刀嗎?”
小白道:“莫非是有人出手製止了凶手?”
穀雨端詳著手中的匕首,忽地笑了笑:“你的猜測八成是對的。”
“這麼說這人是在幫我們?”潘從右眉頭反而皺得更緊了:“一把匕首在黑夜之中準確地擊中刀柄,破壞凶手的刺殺,你能做到嗎?”
穀雨臉色尷尬地搖了搖頭,潘從右轉向小白:“你呢?”
小白咧了咧嘴:“白日或許可行,但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準頭做不到如此精確。”
潘從右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人武藝高深,卻不肯輕易現身,他究竟是誰,又有何目的?”
小白注視著船頭前方的水霧,影影綽綽,看不真著,正如他此時的心情,不禁氣餒道:“這實在是我所經曆過的最為詭異、費神的一趟旅行。”
夜深了,穀雨了無睡意,他提著一盞氣死風燈沿著船舷遊走,水汽迎麵而來,不久後臉上、身上已是濕漉漉、涼冰冰的。他弓著身子,幾乎貼到地上,在昏黃的光線下尋找著什麼。
一邊找一邊在思考,動作緩慢,表情呆滯,許久之後他才緩緩站起身,垂著酸疼的後背,喃喃道:“不應該啊...”
“官爺,還沒睡呢?”
穀雨回過頭,卻見老黃提著氣死風燈慢騰騰地走過來,穀雨連忙道:“老人家,您也沒睡啊。”
“勞苦的命,”老黃苦笑:“我在艙室見有人影在船上晃動,便下來轉轉,今天晚上不太平,若是壞人作惡老朽豁出命去也要把人抓了。”
穀雨歉意地道:“給您添麻煩了。”
他看向遠處高聳的艏樓,果然見艙室中似有人影,喃喃道:“你和船老大辛苦得緊,若不是皇命在身,也犯不著星夜兼程。”
老黃順著他的眼光看去:“老朽白日操船,你們見得多了,但是最辛苦的反而是船老大。”
穀雨點點頭,老黃望著水麵上的水汽:“今夜水霧大,航行艱難,為了安全起見入夜前已經降了半帆,但還是超乎意料,老朽特地給船老大掌掌眼,官爺儘管放心去睡,有我在,保管這船行駛得平平穩穩。”
穀雨笑了笑:“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