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承運在小二的引導下走入客棧,唐三兒撫著下巴,慢慢走向道邊停靠的馬車,上下打量著,一名年輕的夥計打扮的男子嘴裡叼著半拉餑餑從客棧裡走過來,唐三兒指著馬車:“你的車?”
小夥子一怔,隨即點點頭:“這位爺,您可是要租車?”
唐三兒“唔”了一聲:“你是車馬行的?”
“正是,”車夫笑了笑:“趕在落鎖前出的城,準備返回京城,若是順道我便稍您一段,您給個辛苦錢便成。”
唐三兒搖了搖頭:“不順路。”背著兩手走進了客棧。
那邊廂草叢簌簌,鑽出個腦袋,正是鄭員外雇傭的那名車夫,邊提褲腰帶邊道:“小謝喲,我這邊拉得腿肚子轉筋,你倒好,胡吃海塞跟沒事兒人似的。”
那小夥子名叫小謝,倚在馬車上聞言一笑:“您這身子骨可大不如前了,幾年前跑車的時候,您能喝下半盆湯。”掰下半塊遞了過去。
車夫猶豫片刻,還是將餑餑接了過來,慢條斯理地嚼起來:“也怪我那主顧,一路上跟狗攆兔子似的,半路上又遇到官差盤查,我這一路上是又驚又怕,魂兒都差點飛了。”
小謝睜大眼睛:“謔,官差!”
車夫一臉的後怕點點頭,眼珠轉了轉:“小謝,今晚可巧在這裡遇到你,我正愁沒地方睡呢,要不然去你房裡,咱爺倆將就一晚?”
“這...”小謝一臉為難:“咱們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張床上...”
車夫一瞪眼:“當年你跑車,我可是手把手地交你。”
小謝苦著臉:“你那呼嚕打得山響...”
車夫笑嘻嘻地道:“這有什麼,我還不怪你磨牙呢,你倒先怪上我了,走走,天色已晚,睡覺睡覺。”不由分說一把將他架起就向客棧中走去。
胡時真探出半個腦袋,向客棧中望去。
隻見薛承運一夥占了滿滿三張桌子,薛承運倚著牆,臉色疲憊,幾個夥計正將飯菜端上來。
胡時真縮回腦袋,臉色已然白了:“怎麼辦?”
陸詩柳壓抑下心頭忐忑:“怕什麼,他們也趕了一天的路,我就不信他們不睡覺。”
胡時真疑道:“你還要回去?”
陸詩柳道:“不回去怎麼辦,難道真要靠咱們依靠一雙肉腿走到天津嗎?”
“可...可是...”胡時真手指顫巍巍地指向客棧:“薛承運和錦衣衛也在客棧中,隻怕咱們有命進,沒命出。”
陸詩柳道:“咱們等到他們睡了再回去,明日一早不等他們起床咱們便已啟程,兩廂不照麵,怕什麼怕?”
胡時真想了想,這法子倒也使得:“那咱們就怎麼等嗎?”
陸詩柳站起身來:“走。”
胡時真隨在她身後:“去,去哪兒?”
陸詩柳笑顏如花:“小女子邀胡公子共賞明月。”她背轉身子一步步倒退,胡時真一瘸一拐地跟著她,但見月明如水,晚風輕拂,雜草有節奏地一擺一擺,陸詩柳全身沐浴在月色之下,素發銀裹,巧笑盼兮,胡時真不覺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