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個時候,有人撞了門,巨大的響聲,將她從持續不斷的噩夢中拉了出來。
李蘊歎了一口氣。她,什麼時候竟然變得這麼脆弱了?
那個噩夢,不是已經好久都不做了嗎?怎麼,又無緣無故的想了起來?
難不成,是和上次執行任務中,同事的犧牲有關?
或許是的吧,同事們慘死在她的眼前,刺激了她原本就繃的過緊的神經,才讓她如此的失常。
……
第二天下午1點,因公殉職的趙警官等三名同誌的追悼會,在玄武區殯儀館舉行。警局裡的部分乾部職工,和自發而來的市民共300餘人前往送彆最後一程。
所有的警員,都穿上了製服,戴上了白手套,每個人的手裡,都拿著三枝雪白的菊花。眾人整齊地站在廣場上,神情肅穆,沒有一個人說一句話。
此刻,眾人的心裡,是沉痛無比的。
既有對逝去的同事的惋惜,也有懷念,還有一絲悲壯的情緒,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眾人排著隊,依次進去悼念,然後,依次從另一旁退出。
李蘊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是她帶著眾人出去執行任務的,可是,卻沒能帶著他們活著回來。
她親眼,看著他們在自己的眼前死去,死的那麼淒慘,卻無能為力。
隻要一閉眼,她就能想起,那些人滿頭腦漿迸裂、渾身被子彈打穿、滿身是血的模樣。
她總有一種感覺,是自己害了他們。
這種感覺,正不知不覺的影響著她的情緒。
儀館祭奠堂內,黑色的牆壁上,掛著雪白的挽聯,上麵寫著:“青山垂淚悼英靈,綠水嗚咽送忠魂。”
橫批是“沉痛悼念。”
祭奠堂的兩側,靠牆壁處,擺滿了社會各界送來的花圈。
中間,並排擺放著三名烈士的棺材,棺材的四周,被黃色和白色的菊花所綴滿。
靈堂前,站著三個女人,還有她們的孩子,都穿著黑衣,一個個在那裡掩麵低聲哭泣。這,是三位烈士的家屬吧?
李蘊想。
年紀輕輕的,就失去了丈夫。
還有那些孩子,小小年紀,就失去了父親。
李蘊又轉頭,看向了棺材裡那幾張平靜的臉。
他們的容顏,已經被化妝師仔細的修補過了,塗上了厚厚的粉底,甚至,快要看不出額頭的黑漆漆的槍傷了。
可是,李蘊看著他們的臉,卻不由自主的會想起,他們滿臉是血的模樣。
耳邊,似乎又響起了那樣密集的槍聲。
她那一瞬間,隻覺得搖搖欲墜。臉色,也蒼白到了極點。
蕭明一步跨上前來,扶住了李蘊的胳膊,低聲問道:“你沒事兒吧?”
李蘊搖搖頭,露出了一個蒼白的微笑來,“我沒事兒。”